赵桓简直惊讶得合不拢嘴巴,心说今日这是怎么了,两位南宋宰相,一位着名军事技术专家,三个人同时出现在开封府衙,这是要合唱一台大戏的节奏啊。
府衙外面不是讲话之所,君臣三人见面之后简单闲叙了两句,赵桓便跟着张赵二人一起去府司狱会见陈规。
路上一问才知道,果然不出所料,这位被捕入狱的军器监丞,正是南宋守御大师陈规陈元则。
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军器监丞了,而是即将离京到德安府赴任的安陆县令。朝廷调令下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京师戒严封城,没来得及出去。
其实这段时间既便没有封城,陈规暂时也走不了。
按照朝廷典章规制,凡是新除授的亲民官须赴御史台面参长贰一一这条特殊规定是为了防止有人滥竽充数,御史中丞和侍御史要对新任官吏,从年纪到身体再到人品、资历、才干等等进行全面考察,看看能不能胜任即将担任的本职工作。
陈规正处于组织考察的敏感期,由于女婿章括领头造假,他有重大纵容和包庇嫌疑,是以开封府以奉旨查办钦案为名,即时将其传唤到府衙里问询,御史台是闻着血腥味才扑过来的。
道君皇帝仓惶出逃那晚,御史台里包括推勘官在内的诸多属官都作了鸟兽散,本台长贰无人可用,只好让张浚这个刚调来没多久的检法官兼任推勘官,与开封府衙司法参军赵鼎一起审理陈规这个案子。
“你们都审出什么来了?”
赵桓听他们二人介绍完有关陈规的大致情况,回头望着赵鼎问道。
老实说,赵桓对赵鼎的第一印象,远远没有史料中记载得那么鲜活,或许是一直沉沦下僚的缘故,总感觉这个人沉稳有余、生气不足,别看刚届不惑之年,却像是一位秋气横陈的儒家老夫子。
果不其然,明明知道皇帝在等着他回话,他却在默默打腹稿的过程中被心直口快的张浚抢了先机:“回奏陛下,微臣已经查明,陈规的女婿章括乃是章大郎的本家堂兄弟,章括此前曾在文思院销熔所担任过银匠作头之职。”
“是吗?”
赵桓缓缓停住脚步,认真问道:“章括助纣为虐,你们拿就拿了,为何还要将其岳父陈规牵扯进来?”
张浚听出来皇帝有问责之意,赶忙回答道:“陈规在做军器监丞之前,曾任文思院提辖官。微臣有理由怀疑,章括所通造假之术,很可能源自......”
“哦?”
这一点倒是出乎赵桓的意料之外,是以赶忙问道:“依张卿的意思,莫非陈规精通金银造假之术?”
这一次没等张浚反应过来,赵鼎突然接过话茬,郑重其事地向皇帝谏言道:“据微臣所知,但凡百工伎艺,此人似乎无所不通,实乃是我朝不可多得的奇才,恳请陛下不计嫌疑,宽而纳之。”
赵桓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说不错,很有眼光嘛!
陈规毫无疑问是朕的千里马,而你赵鼎,既然这么会看人,以后就做相马的伯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