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君梨都不由的默念一声,“再后来呢?”
“又被我母亲骂,说肯定是我顽劣才导致跟丢了马车。不久她卖了小院,带着我投奔那厮。我到现在都记得他那张脸,见了我跟见到鬼一样,大叫一声,摔坐在地,哈哈哈哈……”
他笑出了声,喉结震颤,目光却是空洞的,空洞一片。
君梨在心里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他的亲缘竟是如此。
“你和他长的那般相像,既寻到门上,他不认也得认吧?”
他摇头,“自然是不肯认的,可是怕我母亲吵闹,坏了他的名声,便将我们母子安置在郊区的一处梅园,也就是现在的思梅园。后来他的正妻宗氏带着一帮子人前来闹事,骂我母亲不知廉耻,最后警告我们,若想要在京城待的长久,不许跟外人吐露半个宋字。”
“那他的态度呢?可有些许改变?”
“改变?哼!论凉薄,他是我见过的第一凉薄之人,日日想着是如何将我们赶回黎州。不知道是不是劫难多了,我虽然年纪尚小总觉得他会对我们动手,于是在我来京城的第二年,也就是六岁的时候,我大哥宋留春的第一个儿子宋兰舟出生,在他的百日宴上,我闯入宋家老宅,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磕头喊宋枫眠父亲大人,并求他允许我母亲进门为妾。”
“你孤身一人?”
“对,如果将事情大白于天下,我和我母亲才能安全。”
“你真厉害!”想到他不过一个六岁稚子,却有这等心智和魄力,君梨由衷佩服。
他苦涩的笑,“给逼的,生死存亡,必须力搏。其实我是想回黎州的,我并不喜欢京城,但我母亲是个不听劝的,还盼着他能回心转意,就像当初他们朝夕相处的那三个月,情意绵绵。呸!不过是他一时没能收住,事后又恼羞成怒,何来半分情意?”
也许是有过情意的,君梨嗟叹,时过境迁,人已作古,谁知道呢?
“不管怎么说,他到底还是把你迎进门了。”
“时机而已,当时宋枫眠高堂健在,气的七窍生烟,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商讨,我母亲依旧被留在梅园,而我被接到了宋家老宅,三天两头挨打,那是后话。等我被打到十岁的时候,我仗着有些力气,开始跟他对打,有时候取巧也会赢,当然大多时候他是胜利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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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跟他对着干呢?也许适当的妥协,他会慢慢接纳你,毕竟你是他儿子。”
“你怎知我没有妥协?”
“哦?”这倒出乎她的意料,“……有用吗?”
“毫无用处!”他握紧拳头,骨关节响了起来,“十六岁那年我被他吊在树上打,你当时来京城了吧?”
她点头,“对,刚来不久,他为何打你?”
她记得那个场景,很骇人,黄土地都给他的血渗透了一块。
“他说只要我院试考中秀才,便可以将我母亲接入宋门。于是我发奋苦读,在十六岁那年终于如愿以偿,但是他反悔了,搬出种种理由搪塞,说族人不许,祖宗不允。当时他就是宋家族长,族人根本无可奈何。至于祖宗,都成了一堆没有生气的木牌供在那里,如何不允?我一怒之下便放了把火烧了那些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