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宋念卿回想起昨日长公主确实是有坐立不安的迹象,一度扶额似是假寐,当时他还以为她是嫌元璟瑶他们太过吵闹。现在一想,与君梨所说好像都对上了。
“知微见着,没想到你能从太子平常的一句话里得到这么多东西,不错!”
这是他第一次夸奖她吧,她激动,憨笑连连,“我是不是……是不是并非一无是处?”
其实她能想到这些不仅仅是看了医书,更多的来源于她的父母。
她母亲身子弱,与父亲成婚后连着几年都小产了,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她,视若珍宝,并想着给她添个弟弟或妹妹。可是大夫说母亲不宜再孕,否则会一尸两命。避子汤伤身,亦是不能喝的。于是父亲主动和母亲分房睡,当时她不明白,问父亲他们是不是吵架了,他说是夜里打鼾会吵到母亲,所以才会如此。
等她长大了一些,看了医书忽然明白过来,父亲应是深爱母亲。由此也越发羡慕他们的感情,幻想着自己未来的夫君亦能这般真心待她。
宋念卿未置可否,但那赞赏的眼光足以说明一切,“所以你让胭蔻去布局,故意引起他们父子纷争,为的是调虎离山,牵制住长公主对吧?”
“对,她当场就昏倒了,这个反应是不是大了些?若是夫妻情深,驸马管教儿子她何必如此紧张?我猜他们两人就是有嫌隙。”
“也许只是她太过溺爱儿子呢?加上体质欠佳,从而昏厥。”
“要不让你的羽卫去查查?”她隐隐有一种感觉,长公主和驸马有问题。
宋念卿没接她的话茬,只道:“狄雪年不是个蠢人,当时不过是一时气愤,回头他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那个时候我没考虑那么多,幸好是成功了。”
“下次必须跟我说明,否则……”
“我知道我知道!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不等他说完她立刻服软,赔着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态度必须要好,让他没法再开口罚她。
“好,记住你说的话。”他面上泛笑,目光亦然。
她可劲的点头,转瞬又道:“那王爷怎么办?”
“他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是为了什么?”
他垂了垂眸,转脸掀开帘子,只轻声道:“你看这天,阴沉沉的,夜里估计要下雪。”
左顾而言他,好吧,你总有你的理由。君梨跟着他望,“嗯,我也觉得像,刚我出门,每吸一口气都觉得鼻子里刺挠的疼,可不是在捂雪么?”
他回头看她,皱眉,“你斗篷呢?好歹有个帽子可以护一点。”
他给她选的那件斗篷上有一圈厚实的羔羊绒毛,戴上帽子几乎可以遮住大半张脸,十分暖和。
“急着出门,红烛一时忘了放哪了。”
“这个笨丫头!”目光一转,又被她的手吸引,“怎么肿了?磕着了?”
“不是,是冻疮要犯了。”
“冻疮?怎会如此?”继而想到她以往在宋家几乎独居的日子,方氏显然不会厚待于她。她素来畏寒,缺衣少炭的日子肯定很难熬。
“其实我以前也能领到炭的,就是不多。”她看他脸色不好,小声解释。耳边依稀响起王嬷嬷的声音,“你啊还真是小姐的身子,可惜没那小姐的命!”
他轻唔一声,没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