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是悔恨没早点认出他,便伸手去握住她发颤的手。
“现在,想起来了吗?这就是天定的姻缘。如珠,从那时,你就住在我心里了,我保证,往后会对你好的……”
“真的吗?”
秦如珠手抽回,看着他的大手,不知想到什么,崩溃地抬起双手捂住脸。
抽泣不已。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我救下了魔鬼,害苦了我自己!什么天定姻缘,孽缘,孽缘啊!都是我的报应!”
秦如珠骤然起身,将桌上的杯盏都挥到地上。她高声厉色地说道。
许昌明一惊,定定地望着她哭红的眼和崩溃的神色。
心下不由得一沉,随即沉了眉眼,平淡地问——
“你知道什么了?”
想到什么,许昌明立马站起,走到秦如珠跟前,伸手握住她的胳膊。
“是不是秦歆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听她的,她挑拨离间……”
秦如珠哭得脸通红,她奋力甩开许昌明的手。
眼泪迷蒙地望着这个聪明的男人,自嘲地笑了声。
“许昌明,你是不是很自得啊,自得你洞察人心,掌控一切?所以你就看着我一步步陷入你编织的谎言和陷阱中,你很得意吧!看我这么蠢地被你利用被你骗得团团转!”
她伸手,用力拍打许昌明的胸膛。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那是我的父王我的母后,我的亲人啊!他们都死了,是你害我失去双亲,是你让我背负卖国骂名,是你……是你让我变成这么可笑的存在。”
如果不是秦歆告诉她,她还会被蒙在鼓里。
原来,因为她偷走城防图,给了许昌明,父王迁怒于母后,而母后为了保护她,竟亲手杀了父王……
她的父母互相残杀,还是她引起的。而许昌明这个罪魁祸首,不仅没有告诉她,还骗她,还想娶她?
如果她嫁给许昌明为后,那玉国百姓怎么说她?那她便坐实了通敌叛国的罪名,遗臭万年。
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喜爱她,却将她当金丝雀养着,杀她至亲,却还有脸提深情!
“你冷静点!你父王的死,是他昏庸懦弱所致,至于你母后,她的双手可不干净!他们,不过是咎由自取。”
许昌明有点不耐烦,抓住秦如珠的双手,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没看到秦如珠疼得蹙起的眉,也没想着哄她,而只是冷漠地剖开她的伤口,指望她自己看开、愈合。
“秦如珠,你没有亲人、随从了,你也回不去玉国了。你五姐姐恨你们母女入骨,她如今登基为帝,你觉得你如今声名狼藉,还回得去吗?”
许昌明终于不装了,在秦如珠面前展现他最真实的一面。
“只有孤,只有孤不嫌你,不会驱逐你,会保护你,爱你,给你权力地位和荣华富贵。你清醒点,天真的小公主,你也该长大了。”
原本,他想着她要是不知情,就瞒她一辈子,真瞒不住的话,那时应该她也怀上了他的骨肉,她这样需要人保护宠着的女人,离了他又怎么活呢?那时候,她再气,也会想通。
只可惜,该死的秦歆却将这一切提前捅破。但没关系,她现在只能依附他而活,要是不听话,他吓唬吓唬,她便乖了。
——秦如珠,许昌明根本不爱你,他只爱他自己,这样的人,不爱你的内在,也不爱你的情绪低落崩溃,根本就不是良人。
秦如珠想起秦歆说过的话,此时,看着冷酷又高高在上的男人,她忽然理解了。
是啊,许昌明只爱他自己,什么年幼时的情分,不过是他想为曾经失败的他找回尊严体面,娶这三国中最尊贵受宠的公主,当他睥睨一切的王……
他不懂爱屋及乌,他也不在乎她痛苦。
好可怕的男人,她以为他面冷心热,却原来,他的心比他表现得还要冷血。
秦如珠平静了下来,她看着本性暴露的许昌明,不禁缓缓笑了。
嘲弄地笑了几声。
“错了,都错了。是我一开始就不该认识你,错信你,是我太蠢了!他们咎由自取?不,许昌明,我们才是咎由自取!”
她抓着许昌明的衣襟,轻轻地握住,将脸埋进他怀里。
“我恨我不忍心下手,但现在,我忍心了。”
许昌明察觉不妙,他本能地要推开秦如珠,却发现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气血乱走,他一颤,便吐了一口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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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做了什么……”
他眸光一晃,看到地上的茶盏,不由得眸子一睁。
“你……在茶水里下毒?”
不敢置信地瞪着怀里像只兔子,他手指一抬就能弄死的秦如珠,唇角血溢出。
下一瞬。
胸口插入一把匕首。
秦如珠双手紧握匕首,捅进许昌明的胸口。
她微微弯唇,笑了,血水却不住从唇齿溢出。
“是啊。你说只有你不嫌我会保护我,但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样怕疼怕黑怕死的娇气包……最怕的,是孤独地枯萎啊……
余生太漫长了,我怕噩梦,怕骂名,怕囚禁……想想,倒是,不怕死了……”
为了让许昌明降低戒心,她自己也喝下了有毒的茶水。
她知道他多疑,自私,但他也同样自大。
他不是信任她不会杀他,他是自大地认为她不敢。
可母后和张嬷嬷,哪怕世人口诛笔伐说她们十恶不赦,那也是她这十八九年来,最爱护她的亲人。
就连父王,他只疼爱她这一个女儿,在许昌明攻城之前,她都是父王最喜爱的女儿……
许昌明杀兄弑父,要亡她的国,她喜欢的小兔子,他将它分尸。这样的人,又岂会爱护她一辈子?
“秦如珠你——”
许昌明不敢置信,他推开秦如珠,扶着胸前的匕首,开始慌了。
他看着被他推倒在地的秦如珠,不禁怒骂。
“你这个疯子!放着,荣华富贵不要……你,你要杀孤?”
秦如珠疼得浑身抽搐,但她只是握住腰间的玉佩,眼神涣散,唇角却带了笑。
荣华富贵?她生来就拥有了,不是他,她本可以一直享有。
“来人,来人啊……救孤,快传御医,救孤啊!”
许昌明喊着,但他喉咙里不断涌出黑血,他恐慌地摇着头。
“不,不,我才当上王,我不能死……我,还没一统天下……我还没完成大业,不——”
他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