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愣,暗忖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她已经尽量寡言慎行了,好不好?
嘴上却有些磕绊地答道:“母……娘亲在时,家里还有些地,送我去私塾念了一年书,些许认得几个字。”
她已经意识到,是她的对答出了问题。
刚刚下意识地想说‘母亲’,但这个词大户人家用得多,一般小门小户的,直接称娘或娘亲,哪里有那么多规矩?‘母亲’两个字到了嘴边,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儿,含混了一下,又吞了回去,出口改为了娘亲,希望这管事没有听出来吧!
管事的确没有听出来,还以为‘他’在思考。
听到‘他’确实认识字,更想让‘他’跟着自己了。
等他使出了杀手锏,不愁‘他’不听他的。
他循循善诱:“我是徐州商行的钱管事,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黛玉低下头,不肯回答。
她说不出口。
一直跟在她脚边的小宇轩,仰着小脑袋,脆生生的替‘他’回答:“哥哥叫大头,甄大头。”
黛玉的头埋得更低了。
钱管事听了这名,倒不以为意。
穷苦人家,谁家取名不是随意取的?
没有叫狗蛋儿,驴蛋儿什么的,算是不错了。
他拍拍黛玉的肩膀,好意提醒道:“小伙子,出门这么腼腆可不行,你得多煅练煅练,干我们这行的,得学会和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只是,钱管事接下来的话题,越来越偏。
“我是徐州商行的二管事,跟着我,每月少说也能得着二百钱,运气好,碰到主家高兴,还有额外的打赏,吃住又不花钱,两三年下来,少说也能攒够你娶媳妇儿的钱,怎么也比你在水上讨生活强……”
黛玉以往哪里能听得这些话,早羞得涨红了脸,连脖子都跟着红了。
所幸,她被画得皮肤黑,看不出来。
不过面上羞赧的神情却骗不了人。
钱管事看得有趣,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