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车,虽然破旧不堪,但此刻在李正的感知中,却仿佛成了珠峰南坡的希拉里台阶,那陡峭而危险的地带。关门的声音,就像是在那片寂静而庄严的雪山之巅,生怕稍大的声响就会引发雪崩,将一切吞噬。
而对于李正来说,这轻轻的一关,恐怕不是对车辆的一种爱护,更是他内心脆弱与紧张的真实写照。稍重一些的关门声,似乎就能震碎他那颗已经承受了太多压力的心,震断他紧绷到极点的神经。
他站在车外,凝视着前方,似乎看到自己此时无比脆弱的心和即将断裂的神经。
片刻后,李正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开始在自己身上的各个口袋中翻找。他一一摸索出手机、钱包、家门钥匙、门禁卡、零钱、小药盒,每一样东西都被他随手丢弃在地上,直到他所有的口袋都变得空空如也。这些平日里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物品,此刻却仿佛成了他心中的负担,被一一抛弃。
叶良坐在车内,透过克里斯托弗和车窗的阻隔,目睹了李正的这一系列举动,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轻轻拉开车门,下了车,从外套左侧的口袋中掏出一包烟,然后压低了声音叫了李正一声:“Baron。”
李正听到叶良的呼唤,缓缓转过头来。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淡淡的无辜,仿佛是一个被世界误解的孩子。他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那泪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叶良见状,心中不禁一紧。他打开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烟叼在自己嘴上,然后轻轻将整包烟朝李正丢了过去。李正伸手接住那包烟,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打火机。他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随着烟雾一起吐出。
然而,随着吐出的烟雾散去,李正再次将那包烟和打火机都丢在了地上。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对这些物品的依赖和需要,只想将自己放空,让心灵得到片刻的宁静。他身子缓缓靠向车门,在靠在车门上的一瞬便慢慢向下滑去,最终他靠着车门坐在了地上。
叶良轻轻关上车门,绕到车尾,然后走到李正的一侧。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了李正的旁边,同样盘腿坐在了地上。他轻轻地拍了拍李正的胳膊,传达着一种无言的安慰。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直到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一支烟。
李正拿起那最后一支烟,在眼前停留了片刻,仿佛陷入了深邃的思索中。然后,他慢慢地站起身,转身走向车的副驾位,轻轻地敲了敲车窗。何卓奎听到敲击声,拉开车门下了车。
何卓奎一下车,便看到了李正脸上那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容。李正将手中的那支烟递给何卓奎,何卓奎接过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李正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谢谢你,何叔。”
何卓奎听后,微微点头,他仿佛从李正那简短的话语中读懂了对方此刻的心情。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伴在李正的身边。
他从外套口袋中摸出打火机,将烟叼在嘴里,低下头点燃了香烟。
当何卓奎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李正迎着他的目光正在看他,李正的眼神此刻平淡得没有丝毫波澜,甚至显得有些无神。李正仿佛在经历了漫长的思考和挣扎后,已经将内心的情感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只留下了表面的平静和冷漠。
然而,在这份平静之下,不知暗藏了多少何等汹涌的波涛。
叶良将李正丢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收起,之后才站起身,站在李正身后。三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虽然没有言语的交流,但何卓奎相信,此时无论是自己还是李正和叶良,任何一个人的心里都是不平静的。
等何卓奎抽完了那支烟,他将烟蒂轻轻丢在地上,用脚尖轻轻踏灭。这时,李正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何叔,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然,没有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
说完,李正转身就走,步伐坚定而迅速,没有给何卓奎留下任何挽留的机会。何卓奎看着李正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甚至忘记了叮嘱李正关于杨大奎的事情。
李正此刻需要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思绪,去面对内心的挣扎和困惑。
尽管心中有着无数的好奇和担忧,但何卓奎还是选择尊重李正的决定。他明白,作为朋友和长辈,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李正需要的时候给予他支持和帮助,而不是去干涉他的选择和决定。但作为一名刑警,何卓奎心中又不由得升起极度的担忧。他的这份担忧,既为杨大奎,更多是为了李正。
他望着李正和叶良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此时的心情复杂难明,心中更多的是一股莫名的担忧和不安。他知道李正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沉重,需要时间去消化和处理自己的情绪。
何卓奎的心中充满了对李正的关心和担忧,同时也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沮丧。他希望能够为李正做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他清楚李正的性格,知道他是一个坚强而独立的人,不喜欢别人过多地干涉。
此刻的何卓奎,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不仅要关心自己的问题,还要时刻留意李正的情况。
何卓奎深深地叹了口气,用右手敲了敲车顶,发出清脆的响声,示意魏泽上车。他随后转身,优雅地拉开后排车门,坐到了克里斯托弗的身边。克里斯托弗看向何卓奎,他向何卓奎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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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有话说:“正哥,不禁虎躯一颤,于是叼起一根大前门。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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