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在马壮那略显杂乱却充满人情味的屋檐下安了家,日子如同窗外不息的风,悄无声息地吹过。之后的日子里,杨大奎和马壮一起照顾着马壮爸,直到马壮的二姐,经历了风雨洗礼后,带着一身不羁与坚韧,从铁窗之后重获自由,踏进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门。
正是在这段漫长而又短暂的岁月里里,发生了一件改变马壮和杨大奎人生的事情,当他们事后偶尔再次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都会觉得那好像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戏。
那日,阳光正好,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轻拂过脸颊,杨大奎与马壮驾着马壮家的渔船,出海捕鱼。他们虽无老渔民那般娴熟,却凭借着一股子身强力壮敢拼敢干的劲儿,让大海都对他们露出了几分赞许的微笑。
当他们带着颇为丰厚的鱼获归航之时,渔港已是一片繁忙景象,鱼腥味与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海边独有的风景线。哥俩合力,将一筐一筐的鱼、虾、蟹、螺从幽暗的船舱中请出,整齐地码放在甲板上,仿佛是在展示着他们的战利品。鱼贩子们闻风而动,如同潮水般涌来,马壮则化身成了最会算计的商人,满脸笑容中藏着几分狡黠,与鱼贩子们你来我往,讨价还价间尽显市井智慧。
而杨大奎,则在一旁默默地忙碌着,他的手法熟练而迅速,每一件工具、每一张渔网都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条,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向大海致敬,也向自己的辛勤付出致敬。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和谐的画面中,却有一双眼睛,在暗处默默注视着杨大奎。那是一位四十几岁的瘦高男人,他名叫丁原清,一个在那个灰色地带游刃有余的走私犯。他的目光锐利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似乎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丁原清,这个名字在营口和丹东两地或许并不响亮,但在这两地那些见不得光的角落里,他却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从最初的香烟走私,到后来的摩托车、汽车,他的生意如同滚雪球般越做越大。他的故事,是勇气与贪婪的交织。
他与杨大奎和马壮的认识实属偶然,当年马壮他大姐结婚时,他姐夫家托人想买点洋烟招待客人,于是便有人将丁原清的一个手下介绍给了马壮他姐夫。很快,两人便达成了交易,定好了时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天马壮他姐夫叫上马壮和杨大奎,三人来到事先与丁原清的那个手下约好的交易地点,刚巧那天丁原清也在。其实这样的一笔金额并不高的交易,丁原清原本并不在意,更不会亲自出面交易,那天只是临时有事丁原清才出现在交易现场。
可偏巧那天的交易就出了问题。
在马壮他姐夫开箱查验香烟的时候,发现不仅香烟的外包装箱破损了,里面有几条烟也破损了,其中有两三条烟破损严重。
对于香烟的破损,丁原清的手下随手从面包车里拿出一条烟丢给马壮他姐夫,意思就此算作补偿。可马壮他姐夫怎么能接受这不足损失的补偿,于是就与丁原清的手下吵起来。
两人争吵中,丁原清的手下便动手打了马壮他姐夫一记耳光,随后现场便乱作一团。
丁原清稳坐于面包车副驾,面色阴沉如水,目光透过车窗,冷冷地注视着外面的风云变幻。他的手下,一群平日里横行霸道的恶棍,此刻却如同被秋风扫落的枯叶,在杨大奎的雷霆一击下,纷纷倒地不起,连声呻吟都显得那么无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站在一旁的马壮和他姐夫都愣住了,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仿佛在看一场毫无悬念的较量。
然而,丁原清岂是易与之辈?他深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让人畏惧。于是,他缓缓地从怀中抽出一把冰冷的54式手枪,那金属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的即将来临。他猛地推开车门,身形一跃而下,如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直奔杨大奎而来。
“住手!”丁原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他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杨大奎,他瞪圆了眼睛,怒视杨大奎,好像下一秒就能将一切终结。
他殊不知杨大奎也不是等闲之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他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眼神更加坚定。他的身体极其敏捷,几乎是在丁原清话音刚落的瞬间,便向后一侧身,巧妙地避开了枪口的直指。紧接着,他借助这股力量,弯下腰来,随后他的右腿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脚踢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丁原清握枪的手腕。
只听“啪”的一声,伴随着丁原清的一声闷哼,手枪如同脱手的飞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出老远才落在地上。而丁原清,则因为杨大奎势大力沉这一脚所带来的惯性,以及突如其来的剧痛,整个人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马壮和他姐夫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较量。而杨大奎,则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气息。他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如炬,直视着丁原清。而丁原清这时才意识到,眼前的这是怎样一个人。
两人简单对视了一下,杨大奎便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气息平和的低声道:“你是他们老板?”
丁原清点了点头,脸上略有苦涩的道:“对,我是他们老板。”
见丁原清承认了身份,杨大奎略微扬了扬嘴角,脸上带着一丝轻蔑道:“我们一分不少的带钱来的,你就给我这?”说着,他抬脚便将那箱烟踢到丁原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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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有话说:“奎哥也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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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杨大奎仿佛是马壮的影子,形影不离地伴在他左右,直至马壮家的伤事妥善料理完毕,他才抽空溜回家中,不是为了逃避,而是去拾掇些行囊——几件换洗的衣物,几本闲书,还有那几件平日里不可或缺的小物件,仿佛是要把生活的一部分也带往马壮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