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义略有几分动容,因为他也认为金月姬说的确实有道理,可还是说道:“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是他自己找的,他自己做的事,让他自己去承担相应的后果就是了。”
金月姬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劝道:“秉义啊,这妈就得说你几句了,你不只是周秉昆的大哥,你还是孩子们的大伯,是你们老周家的长子。”
“你想当个好大哥,要替弟弟和弟媳妇考虑,照顾他们的感受。”
“可孩子们呢?你有考虑过他们吗?”金月姬的声音越来越高,底气也越来越足:“你有考虑过他们的将来吗?你要知道,还有你们老周家,这些孩子们才是你们老周家的未来。”
说着说着,金月姬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间被自己带动,有些激动了。
察觉到了自身情绪的变化,金月姬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顺带深呼吸几下,悄然抚平剧烈起伏的情绪:“这些话们,我本不该多嘴的,可我就冬梅这么一个女儿,就你这么一个女婿,作为你的长辈,有些话虽然难听,可我却不能不说。”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周秉义被金月姬的这番话感动到了,想起先前自己对金月姬的怀疑和猜测,不由得便暗自愧疚起来,甚至在心底大骂自己,怎么能那么去想金月姬呢。
可仔细一想,似乎又不太对,金月姬话说的虽然感人,可每句话,每一个字,都不离王重和孩子们,想到这儿,周秉义不由的心里一紧。
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一定好。
看着金月姬,周秉义真挚的说道:“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和冬梅好,不想让我们百年以后,没有人给我们养老送终,我理解您,同时也由衷的感谢您。”
随即眉头微皱,面露犹豫之色,可仔细一想,还是把心一横,直接说道:“不过有件事儿我得先和您说明白了,不管怎么说,我是铁定不会同意过继的事情的,我和冬梅都觉得,现在就这样其实也挺好,要是您老实在放心不下,那我俩就去领养个孩子回来,虽说不是我周家血脉,但只要改了姓,那也是一样的。”
“要是您还觉得不行,那就让那孩子跟着冬梅姓郝也成。”
“周秉义,你……”金月姬听了这话,脸色瞬间身边,阴晴不定至面色铁青,抬手指着周秉义,一脸怒容。
“妈,秉昆那边,您就别跟着掺和了,他和我爸之间的事儿,不是您看到的那么简单的,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
金月姬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周秉义,摇头晃脑气呼呼的道:“周秉义啊周秉义,亏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开窍,我真是错看你了。”
周秉义面色微变,深吸了一口气,“妈,我知道,您心里肯定不舒服,要是其他的事儿,我都可以听您的,可这事儿······”
周秉义的脑海中浮现一道道人影,周志刚、李素华、王重、郑娟、周蓉、冯化成,还有孩子们。
“这事儿没得商量!”周秉义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看着金月姬的目光中满是坚定。
金月姬被周秉义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大可以站起来指着周秉义破口大骂,可自衬身份的金月姬,又怎么可做出这些市井妇人们撒泼耍无赖的姿态来。
客厅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
收拾好厨房,郝冬梅走到客厅,隐约间觉得氛围好像不大对。
“怎么都不说话?”
看了看周秉义,又看了看金月姬,两人的神色好像都没什么异常。
“冬梅,刚才秉义说你们打算领养个孩子?”金月姬道。
郝冬梅看了一眼周秉义,冲着金月姬点头道:“嗯!我和秉义商量了好久,秉昆和郑娟的孩子虽然从血脉亲缘上论要更亲近一些,可秉昆和郑娟舍不得,我们也不想逼他们,把关系弄僵,而且小尾巴现在都七岁多了,现在再说过继的话,怕是小尾巴自己都不愿意。”
“与其弄得两家都不愉快,让孩子们都仇视我和秉义,倒不如我们从安歇失去了父母家庭的孩子里头,找个年龄小的,身体健康,合眼缘的领养了。”
“这样的话,既不影响秉义和秉昆兄弟间的关系,我们两也能有个寄托,不是正好两全其美吗!”
金月姬看着说着说着脸上就露出笑容,满眼都是期待的郝冬梅,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了。
要是周秉义和郝冬梅两个当事人不愿意,她这个当人家岳母的,难道还能越过他们两口子,去找王重,去找郑娟,让他们把孩子过继给周秉义两口子?
沉默了好一会儿,金月姬才叹了口气,一脸落寞的摆了摆手,“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两口子既然都商量好了,那就按你们商量的来的,不用问我的意见了。”
说着金月姬已经站了起来,转身朝房间走去,只是背影略显有几分寂寥。
郝冬梅脸上的笑容和期待立马就消失了,周秉义也赶紧冲她使了个眼色,郝冬梅立马追了上去。
“妈!”
“妈!”
“······”
周秉义坐在客厅里,看着妻子和岳母的背影,心情颇为复杂。
可内心却仍旧坚定,并没有因此而动摇自己的想法。
翌日中午,王重公司附近的一处茶楼包厢,周秉义早已在包厢内等候多时了。
一身西装革履,脚下大头皮鞋被郑娟擦得锃光瓦亮,王重往周秉义对面一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大哥找我什么事儿?”
周秉义笑着取出个茶杯,拎起茶壶倒了大半杯,把杯子推到王重面前。
周秉义微笑着道:“咱们兄弟两有多久没像这么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记不清了!”王重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还是抓紧时间吧,我时间有点紧,待会儿下午还得去吉春大学参加初步设计方案的会。”
周秉义却道:“不着急,就算是去开会,午饭总得吃吧!”说着又提起茶壶,给王重续了一杯。
王重却没再喝,直接撂下话:“你要真没什么事儿,我可走了。”
“爸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周秉义道。
“到底啥事,直接说!”王重道:“扭扭捏捏的可不像你。”
周秉义叹了口气,把阿尔兹海默的事儿说了。
出乎周秉义预料的是,王重听了,竟然表现的没有丝毫波澜。
“你就一点儿都不惊讶?一点都是担心?”看到王重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周秉义有点生气的质问道。
王重却道:“要是真的引起阿尔兹海默,我们就算再惊讶再担心也没有半点用处,要是没有的话,那我们在这儿瞎担心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