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好好想想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话,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你妈的病,是精神上的疾病,没有办法根治,受不得太大的刺激,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才生下你,跟着你舅舅,含辛茹苦这么多年,才把你养大,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以后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考虑考虑你妈!别因为你的一时冲动,毁了她的下半辈子,给她带来无法挽回的伤害。”
“哥,我知道嘞!”尕娃脸色也沉了下去,语气带着几分沉重。
王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毕竟十七八岁的男生,正是出于叛逆期的末尾上,冲动又很难听的进人劝,对万事万物,开始有了自己的看法,有了自己的主意,也有了摆脱家庭父母的底气。
按理说,不管是涌泉村还是金滩村,不管是西海固还是玉泉营,都是一样的穷困,就算是跑过来吊庄,头几年还是一样要靠着吃政府的救济粮才能过活,娃娃们想逃出去,换个活法,这不是错。
只是尕娃他妈这个情况,又确实特殊。
现在王重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中利害都掰碎了,糅清了,摆在尕娃面前,具体怎么选择,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挣钱的门路王重也给了,他要还是一门心思的想跑出去,想换个活法,想去找他那个至今杳无音信的爹,那就得看马喊水怎么选择了。
不过打断尕娃的腿,大概率是不会发生的。
尕娃就是马喊水心尖子上的肉,是他妹妹的命,是魂,别看马喊水叫嚣的再狠,再吓人,但要是真的让他动手,他可舍不得。
王重从来都不想当什么圣母,至于系统的任务,也是能完成就完成,不能完成,也无所谓,尽力就好。
把车子都开到农场,王重给两个帮忙开车的小伙一人塞了一包烟,本来还要请他们吃一顿饭,可两个小伙子怎么也不肯留,说是店里还有事要忙,他们得赶回去。
尕娃的事,王重没有再管,而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农场上头。
养殖滩羊,种枸杞、种葡萄,王重的想法虽然好,但实施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水。
玉泉营的地势是南高北低,黄河恰好就在北边,想要引黄灌溉,就只能修建扬水站,用水泵从黄河里头抽水。
现在才刚刚修成一级扬水站,二级的还在修葺当中,玉泉营经济开发区水站的水,根本就到不了金滩村。
不过和玉泉营交界的青铜峡城关扬水站的水,却可以灌溉到金滩村的每一块儿田地里头,因为最开始,金滩村是划在青铜峡治下的,只是马上就要被重新划分到了玉泉营经济开发区。
金滩村想要浇上玉泉营扬水站的水,那只能等三级扬水站修好了才行。
可看过原著的王重却清楚的很,一个三级扬水站,上面早就拨款下来了,可修来修去,修了十来年,也没见修成,至于上面拨下来修扬水站的款项去了哪里,那就见仁见智了。
所以王重打一开始,就没指望过玉泉营的三级扬水站。
反正现在地里用的水,都是从城关扬水站那边放的,只是从明天夏天开始,金滩村就会被划到玉泉营经济开发区这边。
到时候灌溉将会成为整个金滩村最大的问题。
转眼又是几个月,得福当上了金滩村的代理书记,尕娃开始跟着王重学开挖掘机,没再提往外跑的事儿,得宝在施工队混的如鱼得水,只是年纪小了点,威望不够,还威胁不到王小星的地位。
那条进村道路的项目干完之后,水旺嫌施工队的活儿太苦太累,没跟着得宝一起,还是干着司机的活,窑厂和施工队两边跑。
活儿干的不少,钱挣的也多。
麦苗跟着水花,还是非常刻苦卖力的,一直随身带着笔和本子,把水花给她讲的那些要点重点,方式方法都记下来,自己反复的琢磨。
聪明有一定的天赋,又肯花心思,努力,虽只有几个月功夫,但麦苗的进步却颇为显著,就是一开始没有接触过财会,而且只读完初中,文化水平有所欠缺,起点太低,就算是付出了汗水和努力,进度虽有,但也只是尚可而已,没有那么大。
不过水花已经很满意了,没少在王重跟前夸麦苗。
这天,王重从地里忙活完,骑着摩托车回家,快到村口的时候,正好看见马得福骑着自行车往村里走。
王重放慢车速,摩托车的马达声,也把马得福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王重!刚从地里回来?”见王重满身尘土的模样,不用想,肯定是刚从地里回来的。
“刚回来!”王重笑着和他打招呼:“你不是搬到开发区办公室住去了吗,咋回来了?”
王重话音刚落,得福的脸色就有些变了:“铁道上出事了,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死在铁道边上,派出所马上就要贴告示了,我先回来看看,给我爹和乡亲们打个招呼,让大伙帮着问一问,寻一寻,看有没有认识那娃的!”
王重心里咯噔一下,“死人了?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咋死的?扒火车?”
“应该是!具体的原因,还要等派出所那边的验尸报告!”
“人命关天,这可不能马虎!”
“而且现在这天气,这活人耐得住,那死人可未必,放上个三四天,那就该臭了!这事儿可得赶紧办了!”
“可不是嘛!”马得福皱着眉头,一脸愁容。
王重道:“这样,等派出所那边贴了告示,出了照片,你多要几张,让得宝和你爹拿去我们工地和窑厂里让大伙都帮忙看看,多打听打听。”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你窑厂里头多是附近来吊庄的乡亲,工地上还有铁东、铁西不少原住民,说不定就有认识那娃的。”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和马得福说定,王重先驱车回村。
二十来岁就死了,确实可惜,但也没有办法,王重顶天也就是惋惜一阵子,为那娃的家人叹了口气,也就罢了。
又过了两天,那娃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没弄清来历,王重建议先把人给安葬了,丧葬费他给掏了。
给那娃送行的那天,一如原著中的一样,许许多多的移民和原住民,都自发的跑了过来,送那娃最后一程,看着他入土为安。
金滩村的最南边,贺兰山脚下,多出了一个无名的坟包,一块儿木牌牌做的碑,上头贴着那娃的照片,写着那娃不幸丧生的时间,可惜就是没有名字,成了无名的孤坟。
坟头四周垒了一圈石头,因着这事儿,倒是把移民和原住民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