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居岸闻言愣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话浅显直接,文家是书香门第,文居岸又不是什么目不识丁的文盲,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她却还是这么说了。
“当父母的,爱自己的子女,他们就会替子女们考虑将来,尤其是在子女们还年少懵懂,尚未树立起正确向上的价值观的时候,他们就会用自己从生活中总结出的种种经验,为子女们指明前路。”
王重道:“我和你母亲接触的虽然不多,但也能看出来,她是个非常有主见,而且能力还很强的女人。”
“这样性格的人,在社会里打滚的时候占有很大的优势,可在处理家庭问题,和父母儿女这些至亲之人相处的时候,却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之间,对这些至亲之人造成伤害!”
“但实际上呢?她是想伤害这些至亲之人吗?就像你母亲,你觉得她是想伤害你吗?”
王重仍旧看着前方,手电筒被固定在自行车把手上,黄色的灯光射出,在前方数米之地,形成一个光圈,光圈内的黑暗也被驱散。
文居岸抓着王重衣服的手不知不觉又加了几分力道,脸上的笑容也早已消失不见,低着头,面沉如水,目光微闪,却始终一言不发。
“你母亲对你的爱,不比这世上任何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少,只是在和你的相处还有教育上,没有找对方法。”
“你是第一次做女儿,她也是第一次当母亲,都是第一次,都没有什么经验,如果你觉得她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不妨母女两个人坐下来,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
“王叔叔,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文居岸终于开口,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眼眸之上,不知何时已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恍惚间,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许许多多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和记忆涌现,交织错杂,面前的高大身影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抓着衣服的两只手,不知不觉就往前伸了过去,环住了王重的腰,身子往前贴了上去,侧着脑袋,枕在王重那宽阔后背之上。
“爸爸······”文居岸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拢,身前的王重,在她的世界里,也变成了那个自己渴望与之相伴,却始终无法如愿的亲生父亲。
王重没有说话,继续往前骑着车,直到后背逐渐被打湿。
“居岸!”王重停下自行车,拍了拍文居岸环在自己小腹前的手。
文居岸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顿时便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慌忙往后退,全然忘了自己还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一个没坐稳,失重感来袭,顿时就是一声惊呼,整个人往后摔去。
王重顿时色变,立马伸手往后一抓,扣住肩膀,把人给拉了回来。
“你这丫头,坐稳当了!”
文居岸被这一吓,心都调到嗓子眼了,被王重拉了回来,那股子失重感消散,这才赶忙抚着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
“谢谢你,王叔叔!”
“算了,你这丫头心思太重,待会儿指不定又想啥去了,反正也快到你家了,咱们下车走回去吧!”
刚才也是自己停了车,要是骑车的过程中,那可就未必了。
见王重翻身下车,文居岸也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似的,跳下车低着头,扁着小嘴,扯了扯王重的一角:“王叔叔,对不起!”
看着文居岸的眼睛,王重心中忽然就被触动了,楚楚可怜,如受惊的小鹿,恳求着原谅,几乎是下意识的,王重挤出个笑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文居岸的脑袋,温柔的说:“只要你没受伤就好!”
“走吧,别耽搁了,时间不早了,你妈妈该等着急了!”
“嗯!”
应声很低,如蚊虫在耳畔低语。
晚上的南京城也有几分热闹景象,街道两侧,商铺虽然都已关了门,但还有不少饭店馆子还在营业,招牌上的霓虹灯闪烁着,街上往来的行人也不算少。
王重推着自行车,文居岸走在边上,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安静的一路朝着文家走去。
七八分钟后,转过有一个路口,走过一条人烟稀少林荫道,成排的小洋楼出现在二人眼前。
屋里,文清雪早已等的心急如焚,书看不进,电视也没有半点兴趣,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门口和墙上的大钟之间来回变换着。
要不是文清华在旁边劝着,只怕文清雪这会儿已经杀去王重家了。
“这都快九点了,居岸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文清雪担忧不已。
“姐,就算从王家过来,也要二十分钟呢!”
“再说了,刚才三丽不是打电话来说王重亲自送居岸回来吗!”
“已经二十分钟了,怎么还不到?”文清雪话音刚落,忽然一道手电光从窗户上一闪而过,文清雪立马起身,没等文清华说什么,人就已经蹿了出去。
文清华也紧随其后。
文清雪冲到大门外的马路上,两边眺望,最后目光定格在推着自行车徐徐朝她走去的两个身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