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道:“我与通判商议过了,日后兴化军在泉州的两营驻军,以半年为期进行轮换。”
“以半年为期进行轮换?”元武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通判此话当真?”
“元指使莫非认为王某是在信口开河,诓骗指使?”王重的语气仍旧平淡,但那直入人心的目光,却看的元武身心一颤。
元武赶忙解释道:“通判误会了,下官只是听到这消息一时之间太过惊讶,一时失言,通判见谅!”
元武这才反应过来,王重不是他手底下的那些武将,而是地方要员,手握重权,听说还极得嘉佑帝的信重,年纪轻轻就委以重任,关键还不是那些中看却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而且他一个兴化军都指挥使,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如何
“元指使不必紧张!”王重笑着道:“不知方才王某虽所说之事,元指使意下如何?”
“下官定当全力支持!”元武立马表态,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王重再度拱手道:“差些忘了,新军所需之军械,还得劳烦元指挥提供了!”
“啊?”元武这下是真的愣住了,怎么还有军械?可看着笑脸盈盈的王重,想起方才自己方才说的鼎力相助,元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进了王重的套,被算计的明明白白。
元武忽然有些牙疼,可又不敢拒绝,只能苦着脸道:“通判容禀,非是元某不愿支持,只是一时之间,军中也拿不出那么多器械啊!”
王重挥挥手淡淡的道:“无妨,我和知州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元指使有多少提供多少就是,至于剩下的,我和陈知州自己想办法!”
元武松了口气,“多谢通判体谅!”
元武刚才还真怕王重不依不饶的狮子大开口。
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元武就领了王重去了军械库,提了铁甲两百具,纸甲三百具,神臂弩三百张,强弓三百张,其余甲胄兵刃无数,元武还亲自派出一营人马帮忙护送。
临走时,王重不免再提醒元武道:“而今朝廷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泉州,似先前那般吃空饷,以老弱充当兵壮之事若是再发生,会有什么下场,想必元指使心里清楚!届时可勿谓王某言之不预!”
说罢王重便翻身上马,带着人打马离开了兴化军驻地,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元武。
似王重说的吃空饷,喝兵血,甚至是倒卖军械这类事情,在似兴化军这等地方厢军之中比比皆是,屡见不鲜,武官们大多都是这么捞钱的。
王重和陈浚二人虽是泉州的最高长官,但兴化军并不属于泉州,昔日调兵入泉州也不过是借调,主要还是泉州本地的乡兵不顶用,这才从兴化军借调,为的是驻守码头,震慑宵小。
随着泉州日益发展,总是依靠兴化军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兴化军并非隶属于泉州,而是和泉州平级的地方政府,朝廷早有规定,除开封府外,州府军监虽名称各有不同,但都是路之下的第三级地方政府,各辖数县乃至十数县不等。
有些军、监还是从州府之中分出来的,兴化军便是如此,早年间曾属泉州,自先帝时便独立了出去,下辖兴华、仙游、莆田三县,设有厢军五千,即十个指挥。
奈何这个数字只是停留在书面上的,实际上的兵员数量远远不足,调往泉州的那两个指挥营,都是元武东平西凑出来的,而且天下承平数十载,便是有战事也大多是在北地,南方太平已久,各地厢军早已糜烂,军中青壮甚少,多为老弱病残,有些甚至都是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者。
这些本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可现在泉州已经站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伴随着船舶司的成立,只会吸引来越来越多的目光,兴化军和泉州牵扯已深,自然也会入旁人之眼,到时候要是朝廷真的追究起来,有些事情根本就藏不住,而且元武虽非寒门,却也不是武勋世家出身,家族中虽有人做官,但除他之外最高者也不过一知县,在朝中并太深的根基。
眼瞅着一车车的军械运回泉州,知州陈浚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捋着胡须道:“如此一来,泉州安矣!”
“练兵之事,还得老弟多多上心啊!”陈浚举杯邀王重同饮。
王重亦举杯道:“承蒙明公信任,重自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听了王重的保证,陈浚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又拉着王重连饮了好几杯才作罢。
让王重练兵可不是陈浚临时起意,而是这几年来,王重无事便将泉州府衙下辖的弓手、乡勇们拉出去操练,虽只几年功夫,但已经让这群乡勇们一改前貌,光是瞧他们训练的架势,便和寻常乡勇大为不同。
翌日一早,衙门招募乡勇的公告便贴了出去,同时身为知州的陈浚,也命人将一道道军令送至泉州下辖各县,命各县县尉于半月之内,带领本县弓手、乡勇,赶赴晋江参加集训。
集训一词乃是王重提出,王重认为,闽地太平多年,几无战事,各县乡勇疏于训练,连山中盗匪都难剿灭,若再不加以训练,岂非空耗钱粮,形同虚设。
陈浚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许多想法和王重不谋而合,只是先前限于自身能力不足,手上无钱,有心无力罢了,如今有王重在前边冲锋陷阵,又有泉州充盈的府库支撑,自然乐得支持王重。
三月下旬,各县县尉领本县一百乡勇聚于晋江城西,另有自晋江、南安两县新招募的乡勇一千人,合计一千五百人。
其余五县的乡勇被编为一营,靖江南安两县的乡勇各为一营,共计三营人马,齐齐立于点将台下,看着台上那一身黑漆顺水山文甲,腰悬长刀的高大人影。
“自今日起,德化、永春、惠安、清溪、同安五县乡勇为泉州三营,同安乡勇乡为泉州二营,晋江乡勇为泉州一营,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以前是怎么训练的,但现在伱们既然入了我泉州大营,那自今日起,你们就是我泉州大营之人,一应训练之事,会有专人入营教导尔等,一月之后,军中旬日一小比,每月一大比!”
“余初二!”
“属下在!”同样一身甲胄的余初二拱手出列。
“宣读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