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柏自袖中取出王重写来的信,“这是子厚写来的信,子厚此人,从不信口开河,断然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顾偃开接过信,一目十行的扫过,待看到王重在心中提及顾二在泉州的近况之际,这才细细看了起来。
可惜一封信的篇幅并不多,说不了太过细致,王重也只是说了顾二看清了朱曼娘的真面目,知晓其并非善类,未免儿女被教坏,这才将其放逐海外,还说如今顾二的一双儿女皆在王重家中,由王重的嫂嫂代为照顾之类的。
最后便是提及顾二准备去两淮平叛,但唯恐再生变故,顾二请长柏往宁远侯府一行,看看是否能够请动顾侯出面,为顾二奔走一番。
顾偃开看罢信后,神色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不知是欣慰还是感慨。
长柏走后,得了消息的小秦氏面色阴沉的匆匆赶来,待见得顾偃开时,脸上却又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急不可耐的问道:“听说盛家二郎带来咱家廷烨的消息了?”
顾偃开道:“二郎去了泉州,还做了兵马都监,立了功!”
小秦氏眼中不自然一闪而逝,脸上惊喜的笑容却愈发灿烂:“是吗?我就说嘛,二郎是个好孩子,只是年少不懂事罢了,如今迷途知返,还做了官,立了功,这可是大喜事。”
说着当即转身招呼身边的嬷嬷:“来人,吩咐下去,让厨房多做些好饭好菜,备上几壶好酒,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顾偃开的心情也很不错,虽说刚才在长柏面前,他对顾二干的那些事情表现的好像很瞧不上,可实际上他心里也很欣慰,俗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自家的纨绔儿子终于干出一点正经事儿来了,而不是成天只知道寻花问柳,寻欢作乐。
“只是那逆子先前到底得罪了官家!”说起这个,顾偃开不由得在心中悄然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小秦氏,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偃开匆匆入宫求见官家而去,顾偃开离去之际,小秦氏脸上的笑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眸光微凝间,隐有寒光闪烁。
“这个孽障竟然跑去了泉州,还立了功!”小秦氏咬牙切齿的道。
旁边伺候的向妈妈说道:“咱们在南边可没什么人手!”
小秦氏面露阴狠之色:“咱们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
短短一瞬之间,向妈妈脑中便闪过无数人影,忽的灵光一闪,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大娘子是说,白家那些人?”
小秦氏道:“那白家偌大的家业,堆山码海的银子,如今都归了顾廷烨,白家那群人会没有想法?”
向妈妈有些担心的说:“可白家到底只是一介盐商,如今白家的家业又都在二公子手里,奴婢是怕······”
“敢做盐商的,有几个是善茬!”小秦氏道。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他不是要去两淮平叛吗?战场之上,千军万马,就算是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也怪不了别人。”
向妈妈眼睛一亮,似是看见了曙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恭维道:“大娘子所言极是!”
小秦氏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脸上是如毒蛇一般阴狠,眼神中透着毒辣:“这事儿绝不能假手旁人,让你家的那个亲自去一趟扬州!记得多带些银钱,不要怕花钱。”
“老奴明白!”向嬷嬷也有些激动。
小秦氏看着镜中的面目有些狰狞的自己,眼神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平日里装着慈眉善目太久了,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她的真面目了。
“为了三郎,那个孽障一定要死!”
心中再度浮现出这个念头,小秦氏瞪大了眼睛,眼神愈发坚定。
若是先前,她想的还只是想方设法的让顾廷烨厌弃于顾偃开,厌弃于整个顾家,将顾廷烨赶出顾家,最好是从家族宗谱上除名,这样她的三郎才好继承顾家的家业,承袭宁远侯的爵位。
可现如今,随着顾二离开汴京,在外边混的风生水起,小秦氏的想法也随之变化。
作为顾偃开的枕边人,小秦氏如何不知道顾偃开的想法,明着偏袒大郎,对顾二声色厉茬,实则对其抱有厚望,疼爱有加,只是不宣于口,恨铁不成钢罢了,若是当真叫顾二闯出了名堂来,那将来这侯府还有爵位,哪里还有她家三郎什么事儿。
小秦氏对于宁远侯的爵位早已偏执成狂,甚至为了这爵位,早在昔日顾二的生母白氏刚嫁进来时就开始布局,给顾廷煜灌输白氏是他杀母仇人的观念,白氏死后,她嫁入侯府,又在外人面前装着一副慈母的模样,苦心孤诣的谋划了二十几年,将顾二捧在顾家众兄弟之上,如何会允许顾二将这爵位从她家三郎手中夺走!
远在泉州的顾二,自然不知道汴京城里已经有人惦记上了他的性命,一场针对他的杀局,即将拉开帷幕。
皇宫之中,嘉佑帝看着面前也已经显出老态的顾偃开,听着他为儿子求情的话,不由得有几分感慨。
“哎!”嘉佑帝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家大郎的身体如何了?病情可有好转!”
顾偃开拱手躬身,恭敬的道:“多谢陛下关心,犬子的身体还是老样子,成日卧病在床,太医说大郎的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无药可医!”
大儿子自小便仇视二儿子,顾偃开如何不知,只是念及同先秦氏的情分,还有大儿子的孱弱的身体,以及对顾廷烨的殷殷期盼,这才多有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