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小鬼子没那么多人手,在机场屯兵数量不多,但其武器装备,绝对是最精良的。”
“那不是正好!”王重嘿嘿一笑,两眼放光:“咱们要是把机场打下来,把小鬼子的弹药库给炸了,看他们拿什么渡江。”
龙文章扭头看向林子里,目光扫过横七竖八或靠或躺的溃兵们,面色凝重:“我答应过他们,要带他们回家的。”
王重知道龙文章顾虑的是什么,就他们现在这点人手和装备,就算真赶到了英军机场,把机场给吃下来,但也绝对没法守住,而且打完机场之后,他们这些人能够剩下多少,还是个未知数。
“虽然我不大喜欢虞啸卿这人,但他有句话说的确实对,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我等军人的归宿。”
“那些个大道理就不说了,有些牺牲,是无可避免的。”王重又何尝不知,此去机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有可能会牺牲。
“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们难道不知道,跟着咱们去机场,很有可能会牺牲在那边吗?”
“可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跟着咱们来了。”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留在南天门,等着他们的,不是过江回家,而是日军的子弹和屠刀。
唯有跟着王重和龙文章,才有一线生机。
因为这两人一路带着他们从机场一直到南天门,跟日军大大小小打了十几仗,从无败绩,这群溃兵们,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对二人的崇拜,都已经到了顶峰。
当兵吃粮,其中不乏最开始并不想当兵,只是被抓了壮丁的,可随着他们一路败逃,被鬼子跟撵兔子一样撵到云南,远离故土,在收容站里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宛若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
可溃兵也是人,他们也有七情六欲,而今因为小鬼子,他们妻离子散,被迫远离故土,四处流亡,居无定所,成了一群漂泊在这片大地上的幽魂。
这群溃兵们跟孟烦了还有阿译他们一样,其实心里一直梦想着能够打一场胜仗,打一场大胜仗,狠狠的在日军面前以雪前耻。
王重看着龙文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合眼了,赶紧趁着现在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别没等我们到了机场,你就扛不住倒下了。”
这一路走来,龙文章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一直上蹿下跳,不停地收拢溃兵,不停地给溃兵们打气,不停地带着人跟日军交战,警惕随时有可能摸上来的日军斥候,还要尽可能的避免有人掉队。
“你不说还说,你说我还真有点累了!”
龙文章毕竟不是铁打的,血肉之躯终究有着极限,就连王重也做不到完全不睡觉,更何况是龙文章。
“你先睡,我去守夜,时间到了我再来喊你!”龙文章背靠着一颗松树,闭目不过数个呼吸,意识便沉沉睡去,数日不眠不休,精神高度紧绷,他的身体早已疲惫到了极点,先前不过是因着日军主力压境,不敢松懈罢了。
如今他们虽尚未完全脱身,但依然从南天门那个泥潭中抽身而出,众人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心神松懈,这才导致一闭上眼,没几个呼吸就沉沉睡去。
深夜,十二点!
明月高悬,星光皆隐,丝丝缕缕的银白光华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撒入林间。
林子里休息的八百多号人陆续被叫醒,二十分钟后,众人排成队列,在龙文章的带领之下,借着月华继续赶路。
八百多人,不是八十,也不是八个,这么多人赶路,动静自然小不了,如今缅甸已经被日军所占,天知道日军的飞机什么时候会从他们头顶飞过。
于是王重和龙文章两下一合计,便决定对计划稍作调整,昼伏夜行,白日里就在林间休息,到了晚上,等天黑之后再继续赶路。
王重带着突击小队的几个成员充当斥候,在前头给大部队探路,孟烦了领着一队老兵断后,龙文章则在队伍中间指挥大部队,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给这些溃兵们洗脑,安抚他们的情绪。
几十个重伤员用担架抬着,走在队伍中间。
因着白天时间长,晚上时间稍短,不似先前离开机场那般,昼夜不停地赶路。
为了隐藏行迹,众人从南天门到英军机场附近,就花了整整四个晚上。
直到第五日清晨时分,龙文章领着大部队的人马,在距离英军机场十里外的一处山坳处休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