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犹豫不决”，就证明在肖轩的心底深处，其实并不排斥成为赵俊臣的门客幕僚，只有尚还有些顾虑罢了。

毕竟，赵俊臣与肖轩的两次相遇，留给肖轩的第一印象都还算是不错，而这种良好的第一印象，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肖轩对赵俊臣的狼藉名声的反感与排斥。

并且，一旦成为了赵俊臣的府幕僚，对肖轩本身而言，也是颇有好处，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而一旦成为了赵俊臣的幕僚门客，又何止是七品官而已？虽不敢说是光宗耀祖，但福泽家族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见肖轩在犹豫之间，并没有回应自己的招揽，赵俊臣又淡声道：“肖公，你这次会试落榜，固然有我考虑不周的缘故，但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毕竟以你原先的心性，即使进入了官场，也只会四处树敌，最终的下场恐怕也是不堪，说不定还会牵连家人，而如今落榜，不仅是避开了日后可能的劫难，更是让你成熟了心性，培养了城府。”

对于赵俊臣所说的这些，其实肖轩这些日在夜里辗转难眠间，也曾有考虑过，所以在沉默片刻后，也是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又叹息一声，说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毕竟是自己在科举道路上的最后一搏，就这么失败了，总是心有不甘……虽然我也明白，这一切全都是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当然，也更怪不得大人您。”

“哦？这么说，肖公你确实不打算继续参加科举了？”

肖轩摇头道：“连续四次会试落榜，已是耗尽了心神，而且我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即使再三年后侥幸榜，怕是成绩也不会有多好，更何况这些年来家里人供养我读书，已是非常辛苦，我不想他们再这么辛苦下去，却也该到了我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如此一来，肖公你日后的选择，却也不多，或是务农，或是经商，或是教书，再或是担任朝官员的幕僚师爷。”赵俊臣理解的点了点头后，却是一副真心实意为肖轩打算的样，说道：“然而，务农的前途毕竟不大，更何况据我了解，肖公你家的田产也不是很多；而经商所需的人脉、钱财、经验，恐怕肖公你也是略有不足；至于教书，固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我却不认为肖公你会喜欢自己整日里对付那些顽皮童……如此一来，肖公你将来最好的选择，也就是担任朝官员手下的幕僚或师爷了。如此也可以参知政事，倒也能施展你胸的志向与抱负。”

听赵俊臣依然在旁敲侧击的招揽自己，肖轩依旧是沉吟不语，也依然没能下定决心。

然而，赵俊臣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肖轩面色微变。

“只是，我却不知。肖公你想要投靠在哪位官员的门下？又或者说，以肖公你如今的情况，又有哪些官员愿意招募肖公你？”

听到赵俊臣的这句询问。肖轩身体微微一震，却是猛然惊觉，自己的选择并不多！

在会试之前，肖轩借助柳岷的关系而意欲投靠赵俊臣的消息。只要朝官员有心打探。根本无从隐瞒！

也就是说，肖轩的身上，其实早就打上了“赵党”的烙印！

带着这样的烙印与痕迹，除了赵俊臣一派的官员，又有谁愿意招募肖轩担任幕僚或者师爷？若是他只能投靠在赵俊臣一派的官员门下，那还不如直接投靠赵俊臣！

至于务农、经商、教书之类的选择，也正如之前赵俊臣所说，肖轩或是不喜欢。或是条件不足。

想到这里，肖轩的神色间闪过一丝苦涩。没想到他只是稍稍与官场沾了点边，就已是没了选择的余地。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竟是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