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应该也听说了兴州民变的消息,显然就是周首辅针对赵阁臣农政改革新政的陷阱!可以说,周首辅已经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又为何不能在南京这里稍稍报复他一下?更何况,现在南京各界皆是传言周首辅已是病入膏肓,所以咱们其实也不必特别担心周首辅的事后报复!”
闻言之后,霍正源似笑非笑,又夹起一根竹笋细细品尝之后,又抬头问道:“你认为……关于周首辅命不久矣的传言,并不是无中生有?”
江正点了点头,道:“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这个传言十有八九不会有假!
而且周首辅身边还有章德承章神医,他与晚辈一样,也是赵阁臣的门客,晚辈昨天曾是借口自己身体不适,前往东园拜访章神医,结果就被宋家之人直接拒绝了,于是晚辈又写了一封书信,详细介绍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让宋家之人转交于章神医,希望章神医可以提些意见,倒是很快就收到了章神医的回信!
而在这封回信之中,章神医的语气与笔迹皆是有些不耐烦与心不在焉,完全不符合章神医一贯以来重视病人的秉性,所以晚辈判断他必然是遇到了极为棘手之事而心情烦躁、脱不开身……而东园之内,除了周首辅的身体之外,又有什么事情值得章神医这般专注投入?”
霍正源点头一笑,道:“赵阁臣曾经对我说过,你是一个不逊于赵山才的人才,但你与赵山才的类型完全不同,赵山才更善于权谋心术、推动局势,学问与城府也皆是更深,而你则是更善于见微知着,只需要一些蛛丝马迹就可以迅速洞察真相,对于朝廷法令也是极为熟悉……
如今一看,这般评价果然没错!我最近一直都在思索周首辅的病入膏肓之事究竟是真是假,却没想到你竟然这般轻易就试探出了部分真相!”
夸赞了江正几句之后,霍正源再次抬起快箸、指向江正的碗碟,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催促道:“红烧肉就要冷了,你先尝一尝!”
听到霍正源的再次催促之后,江正也不能再次扫兴,只好是勉为其难的夹起红烧肉放进口中,然后细细品尝。
“好吃吗?”霍正源追问道。
江正点头,道:“正如霍大学士所言,甜肥且不腻,确实是一道美味,但……”
眼看着江正又想要话归正题,霍正源则是直接打断,道:“很美味,对吧?关于这道佳肴的烧制诀窍,我也亲自询问过观江楼的大厨,答桉是火候与时机!红烧肉若是想要做好,其一是火候要足,一定要以勐火烹烧;其二是放盐时机,稍早放盐容易使肉质发柴,稍后放盐则是不容易入味……”
说到这里,霍正源也终于是话归正题,道:“不仅是烧菜如此,制定一项计划、推行一项计划,时机与火候也同样是至关重要!一项计划理论上再是如何完美,若是时机与火候不对,也只会适得其反!
而现在,咱们的火候足够吗?又是否寻到了正确时机?咱们在南直隶境内,主要依仗着两股力量的支持,其一是‘联合船行’,其二是目前正在担任南直隶巡抚的黄阁老……
但咱们终究不是赵阁臣,无法如臂使指的操纵‘联合船行’这个庞然大物,‘联合船行’固然是实力雄厚,但它的加盟成员也是背景不同、来历庞杂,所以除非是咱们也拥有赵阁臣一般的威望与影响力,否则就很难控制‘联合船行’全力支持咱们;至于黄阁老……虽然已经成为了赵阁臣的盟友,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同样是不可能全力支持咱们!
所以,我这段时间看似是按兵不动,但实际上也并没有闲着,一直都在梳理‘联合船行’内部的复杂关系,也一直都在频频联络黄阁老、劝说他毫无保留的支持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