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看着已经抽条的程英,只觉得那手段模样更加合他心意。
只是碍于程英也到了御前,不好下手,私下里便又开始给他使绊子,以期他能落到自己的手掌心。
可偏生那些手段落在程英身上,每次都能被他化解。
进忠冷眼瞧见几次宋妃宫里的阿芜来找程英,心中便咂摸出一个阴毒的点子,当初便是宋妃插手将程英调去了东厂,从他手下脱身,若不然他早便得手了。
眼下湘竹宫已是一年不如一年,虽然生下了公主,可年前便被贵妃央着明宗帝答应抱去了菀嫔手底下养着,宋妃求了皇帝几次,都被皇帝给挡了回去,甚至觉得她很是厌烦。
这一日,阿芜来给程英送吃食,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的,半晌都未说一句话。
程英看了她几眼,只在阿芜走的时候,道:“若是遇到事了,只管来寻我。”
阿芜却勉力笑着摇了摇头。
程英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目光落在忘记拿走的食盒上。
几日后,阿芜去了内务司,跟着内务司大太监德喜进了房。
“坐吧,往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了,有咱家在,还能缺了湘竹宫里的份例?”德喜给阿芜斟了一杯酒,便迫不及待地要上手。
阿芜咬着唇,却不敢推拒,眼下是冬日,湘竹宫里却领不到炭例,领到的也是一些贱炭烧不着又满是浓烟,宋妃娘娘这几年身子愈发不好了,一到冬日咳疾便会犯得厉害,这几日宫里冷的厉害,点了贱炭更是呛得娘娘整日咳,前些日子甚至咳出了血……
内务司故意克扣份例,娘娘不得宠,连唯一的小公主都给抢走了,她们湘竹宫的日子实在过的艰难,前几日有人找上她,说是只要她给德喜做对食,往后内务司便不会再为难湘竹宫。
阿芜虽然不情愿,可宋妃娘娘待她极好,为了主子,她便想舍身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宫里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房门却骤然被推开,程英站在门外,“圣上去了湘竹宫,宋妃娘娘跟前缺人,你还不快去伺候圣驾?”
阿芜忙挣出身,忍着难堪,快速整理了一番,跑出门去。
德喜被搅和了好事,但碍于程英在御前颇得圣上青眼,他虽不快,却也不能发作,只在程英离开后,恨恨啐了一口,好小子来日别落到他手上!
阿芜那日脱身后,回到湘竹宫,见圣上果然来探望宋妃,见宋妃娘娘病得重,竟是松口要让小公主回湘竹宫,由其亲母宋妃教养。
阿芜很是替主子欢喜,又隐隐猜到必然是程英在背后使了力,虽不知他如何触动的明宗帝,但他们湘竹宫日子的确要好过了许多,就连内务府克扣份例也被惩处了。
只是没过不久,阿芜撞见了一件大事,回去后她脸色惨败,高热了好几日才渐渐转好,却不怎么爱出湘竹宫,也不爱去找程英了。
司礼监秉笔进忠不见了,宫里遍寻不到,枯井都翻遍了,谁也不知他去了哪,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有人说他悄悄出宫了,那几日他的确领了出宫的差事和令牌,但宫禁的侍卫说当日进忠曾回过宫,宫里流言纷纷,扯到了鬼怪之说,明宗帝很是忌讳这些,发落了不少人,这才止住流言。
虽是秉笔大太监,不过宫里少了这么一个人,日子依旧会照常过,就像是湖里少了一滴水,没什么异常,时日久了,甚至连这么一个名字都没人再提及了。
只有阿芜知晓,那进忠早就被剁碎了,她那日出门晚,去给程英送新做的鞋袜,却不想撞见了……
原来那把刀不光可以剖开人的肚皮救命,还可以将人分成一小节一小节……
“你看见了?”被拦在园子里,阿芜脸色一白,她不敢抬头去看程英。
“没……”
程英嗤笑,“我还未说是什么。”他定定看着阿芜,“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