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之中,老爷子披着被子,虚弱的斜靠在床头。他身边,郭惠妃跪着捧着热茶,满眼都是焦虑和揪心。
地上,一块白色的手绢上,带着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走了?”老爷子轻声问道。
郭惠妃忙到门口看看,然后回来道,“皇爷,殿下走了!”
“嗯!咳!咳!咳!!”老爷子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胸膛随着咳嗽不住的起伏。
“皇爷,传太医吧!”郭惠妃哭道。
“没事!”老爷子硬生生把咳嗽压下去,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拦着郭惠妃,冷声道,“谁都不许说!”
“您就这么不爱惜身子吗?有病就瞧大夫呀!”郭惠妃跪着,开口道,“您都咳血了,这可不是小事!”
“咱说没事就没事,咱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老爷子怒道,“不就是那么点血吗?算啥?”说着,叹息一声,“那么多国事压在咱大孙的身上,咱不能再让他分心!”
“您要是真有好歹,才更让人揪心!”郭惠妃劝着,“皇爷,您不想让殿下知道,怕他分心,臣妾理解。可您身子若真病厉害了,这一大家子怎么是好!”说着,轻揉老爷子的腿,“要不,臣妾传太医进来,悄悄的给您看,不声张,不让别人知道!”
“人老了不值钱,成他妈累赘了!”老爷子苦笑一下,“行,就依你。叫太医进来时,让起居官都避开,不许其他人在场。咱的药房,病案更是一个字都不能外露!”
老爷子到底在担心什么?为何看个病都如此小心?
郭惠妃心里不解,可也不敢问,只能连连答应。
“你别想不该想的!”老爷子似乎看出对方心中疑惑,开口道,“咱就是,不想让外人看着自己,病病殃殃的模样!”说着,望向窗外,意味深长的说道,“冬天来了,不能再折腾了!”
回到东宫景仁殿,朱允熥的早膳还没摆好。
数位翰林学士还有宫人,捧着厚厚的奏折,鱼贯而入。没多一会,御案就被成摞的奏折淹没。
放下奏折之后,翰林学士等人行礼退至一旁,各司其职。有准备文房用具,有记录皇太孙的起居,还有侍立一旁随时准备传话。
和以前的疏离政务不同,那时的皇太孙更多的是学习如何处理政务。而现在的监国,则是大事小情一手抓,有乾纲独断之权。
“殿下,您用膳吧!”
朱允熥的炕桌上,早膳摆好,王八耻轻声说道。
“哦,先放着吧!”朱允熥的目光落在那些奏折上,开口问道,“这总共多少奏折?”
今日,当值的翰林学士,恰好是东宫侍讲黄子澄。这位历史大名鼎鼎,被建文帝依为心腹的文臣,因为朱允熥不喜夸夸其谈,更注重实效,现在还只是负责起草文书的翰林,而不能参与到军国大事之中。
更没有,手握处理一部政务的权力。
对于读书人,朱允熥可以用,但不会给大权实权。历史上无数次的教训告诉他,文人当国和武人当国都不可取。
黄子澄微微躬身,开口道,“回殿下,此处是一千六百六十六件奏折!”说着,顿了顿,“其实原没有这么多,这几日皇上身子有恙,所以耽误了差不多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