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怀大笑。
杨执也笑了。
不过却是那种高深莫测的笑。
带着李青莲回到侯府。
见眼前这座宅邸高墙红瓦,大门朱漆煌煌,顶端那块牌匾上的几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饱含令人望而却步的尊贵与威严。
“清宁候府……”
李青莲怔怔念叨了一句,半晌后惊异地对杨执说道:“早就看出仁兄来历非凡,未曾想竟是出自于侯门府第!”
杨执笑着摆摆手道:“也是寄人篱下,看人家的脸色过活,青莲兄,请吧。”
携李青莲径直到葭葳轩,只见院子里人来人往,下人们不断从马车上卸下东西,有桌椅家具,屏风,字画,珊瑚,玉器……搬进那间被卖得空空如也的新房。
院门口,站着个人,面罩冷霜,鹰视狼顾,宛若一位带兵打仗的将军,不时呵斥几句搬东西的下人,携雷霆之怒,声色俱厉。
可当目光偶然一转,见杨执走来,满脸的威严立时被和善所替代,不过却无本该有的卑微恭顺,腰杆挺得笔直,冲着杨执遥遥拱手笑道:“姑爷,您回来了。”
杨执认得这个人,乃是府里的管事,名为陈安,从小丫鬟绿珠的话中推敲,吴账房胆敢扣着自己的例钱不发,背后未尝不是这位陈大管事在撑腰。
不过没有证据,伸手不打笑脸人,杨执也不好摆脸色,微微点头后,面露揶揄笑意道:“没想到这点小事,竟劳烦陈管事亲自过来一趟,我这心里,委实是受宠若惊啊。”
陈安暗下眼色有些许的变化,似是没想到面前这个穷书生,竟也会话中暗藏讥讽了。
佯装没听出来,陈安呵呵笑了笑,双手拢在袖口中,宛如一个老实巴交的老汉,说道:“吴长文那个不开眼的东西,竟敢扣着姑爷您的例钱不放,我总管府中内务,未能提前洞察此事,着实是我的失职,此番亲自过来,也是为将功赎罪,往后姑爷这里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他话音刚落,杨执便道:“还真有件事。”
陈安一愣。
杨执说道:“还请陈管事派人搬几坛好酒来。”
说罢从怀里寻摸出几两散碎银子,装模作样就往陈安的手里塞,“这是酒钱,且先收下。”
陈安连忙推辞道:“怎敢要姑爷的钱,陈某一会儿回去,便立马差人送十坛‘陈香玉酿’过来。”
暗暗抹了把汗。
好个姓杨的,以往瞧着蠢愚木讷,未曾想心计如此深沉歹毒,竟下套让自己往里钻!
都是千年的狐狸,陈安岂能看不出杨执的险恶用心。
他丝毫不会怀疑,只要自己敢在大庭广众下收下这几两银子,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到侯爷的耳朵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