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执语重心长。
樊武岂能不知,这不过是杨执为制止他的说辞而已。
本来若杨执不说这些话,没有人会往这方面联想,以往他杀人如麻,也没见谁说他是居心叵测。
可眼下杨执既然说出这番话,他若是还我行我素,那可真就成了蓄意为之,再不济,也是轻狂傲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若因此而被陈行之猜忌,委实得不偿失。
权衡利弊,他不得不作出让步,冷然道:“小杨将军宅心仁厚,为了这些药师教的妖人,也是煞费苦心,可你救得他们的命,他们却未必会感激于你,毕竟,若不是你奇谋妙算,一马当先,药师教绝不会溃败的这般容易,这些人活着,不会念你的好,只会对你恨之入骨,意欲除之后快!”
这貌似是好心提醒。
然而感受到那些药师教妖人暗暗投来的愤怒目光,杨执不由凛然。
老东西,用心如此险恶,生怕这些人不知道老子在歼灭药师教一事上起过大作用,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分明就是在给老子树敌!
杨执心里明镜似的,也不再客气,冷笑道:“老将军还是先顾自己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杀降冒功,这件事若是传到陈节度使的耳朵里,陈帅爱民如子,断然不会甘休,只怕到时樊老将军委实需要费番口舌解释,免得陈帅心生误会。”
他夹枪带棒,论嘴皮子,樊武一介武夫,即便不是笨嘴拙舌,又岂是他的对手,当即寒声道:“烦劳小杨将军挂心。”
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转身下了城楼。
杨执看向那些刽子手,说道:“将所有人关押起来,等候朝廷定夺!”
他乃陈行之钦点的攻襄城军副将,而且军职乃从五品下,即使暂时还未得户部用印,名不正言不顺,但仅凭这次剿灭药师教立下的汗马功劳,前程也必定是无可限量。
那些刽子手不过是小角色,哪怕是一旁观战的校尉,乃至与他军阶相若、甚至还要大的将军,也不敢将他的命令不当一回事,随即偃旗息鼓,将那些百姓无罪释放,将所有药师教妖人押了回去,这场血腥气十足的大屠杀,方才半途终止。
回军营的路上,沈玉担心道:“姑爷您当众落了那樊武的面子,我看他绝非什么光明磊落、胸怀宽广之人,只怕会因为这件事,对姑爷您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