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开始挖掘它,没有遭遇半点阻碍,他冰冷的手甲深深地陷入灰烬之中,捧出一大捧灰烬,循环往复,永无休止。
“砰!”
卡里尔却保持着平静——他很久之前就见过更糟糕的事情了,愤怒归愤怒,耽搁到要做的事可不行。
他看向卡里尔,脸上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憎恶:“看来就是这里了,大人.”
伴随着一声闷响,玻璃状的大地裂开了一个口子,其下真容也随之一同暴露在外。赫摩特仰起头,单手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将它挂回了腰后。
卡里尔低下头,眼中亮起两抹蓝光。
他忽略这令人不适的一幕,开始观察宣讲台,但它本身没有任何奇特之处,木头底座与金属表面充斥着一种令人厌烦的单调。卡里尔凝视着它,仰起了头,又观察起了那两块皮。
“.然后呢?”巴图萨·纳瑞克追问。“我们所掌握的罪证被烧成了灰烬,我们总不能带着这灰烬从完美之城离开,回去追查凶手。”
数分钟后,他们通过扩大的裂口进入了玻璃大地之下的世界。这里看上去是一座地下的小教堂,却不知怎的在战舰洗涤地面的攻击中完整地留存了下来。
厌恶、仇怨与愤怒哽住了怀言者们的喉咙,使他们没有说出任何话来,哪怕是赫摩特·拉克鲁斯也是一样。
给信众们的长椅倒是木头所做,但椅背上却被均匀地刻下了八角星的痕迹。一个宣讲台被摆放在两块缝合起来的巨大皮肤下方,两根散发着腐烂气息的蜡烛在它的边角停留。
书脊后方有一条沉重的锁链蔓延而出,使它悬挂在了一个握把之上。现在,这握把就在隐士手中。
很快,深坑之下便露出了一些东西。隐士停下挖掘的动作,他从深坑中站起身,从腰间取下了一本厚重的书籍。
话音落下,教堂开始自燃。这不是他在愤怒之下的手笔,不是超自然的力量,亦不是亵渎的阵法,而是某种早已被设定好的程序。
它不是由纸页装订而成,而是由金属装订,四角均有冰冷的灰色撞角,不仅加固了书本身,还锁住了书页,让它们无法被打开翻阅。
这里唯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灵能的力量来阻挡燃烧的力量,可他不能这么做。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安格尔·泰如是询问。
卡里尔缓慢地呼出一口浊气。
于是,半分钟后,所有的罪证统统化为了灰烬,只剩下玻璃构成的洞窟闪闪发光。
卡里尔没有出言阻止,或是出手帮忙。他无需凝视也能看出隐士的憎恨,倒不如现在先让他疏导一下。
他眼中有蓝光一闪即逝,若是有灵能者在这里,多半会辨识出他刚刚是在进行灵能通讯。
数秒钟后,它平静了下来。卡里尔将它伸手交给安格尔·泰,严肃地开了口。
‘若是一个人选择全知,又怎么可能成为命运的傀儡?您却不同,您主动选择了无知,选择承担这世上最恶,甘愿做一个凡人。如果您保持全知,使命运多出一个新棋手,我又岂能出现?’
安格尔·泰沉默不语地摁住自己,让自己待在了原地。
凸起很快就在他双手的挖掘之下变得平坦,再过一会,又从平坦变成了一个深坑。
他们一直往回走了最起码二十六公里才抵达目的地,薄雾与炽烈的赤红色碎片停留在道路尽头的一个凸起之上。
‘所以,我想问,您何时才能停止作恶?’
“大人.”隐士头一次以无助的语气开口询问,卡里尔瞥他一眼,一言不发,表情沉寂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