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尔目送着他离去,稍微有些无奈。
要怎么说呢?
不愧是罗伯特·基里曼的子嗣,对于政治方面的敏感真是刻在了基因深处.
哪怕谢赫尔其实根本没有那种意思,他也从那个干巴巴的笑容里读出了错误的解读,然后用在了自己身上。
卡里尔收回视线,摇摇头,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审判之刃的至高大团长与猩红之爪的大君身上,他们两人也正凝视着他,像是正在等待什么。
单从这场面来说,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要为卡里尔捏一把汗。放在不知情者眼中,这情景恐怕会被理解成为战团仆役正在被两名阿斯塔特问责。
就算不考虑这件事,大团长与大君那惨白似鬼魂的恐怖模样也能轻而易举地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
随后,卡里尔轻声开口。
“还可以打得更真实一些。”他轻描淡写地说。“军团时期虽然也有药剂师和医官嘲笑病患的先例,但那只是为了相互取乐。”
“我对它在一万年后产生这种改变并不意外,不过,这已经背离了我们设立决斗笼最开始时的初衷。你们应当怀着杀死对方的心情互相挥剑,而且,剑断了,难道就意味着战斗结束了吗?”
“你们的拳头呢?我不会说我想看见你们二人中的一个被打断手脚,或是脑浆迸裂,但我的确想看见一点鲜血。”
提及鲜血时,他再明显不过地微笑了一下。
斯卡拉德里克与谢赫尔·冷魂彼此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当然,这个度的确很难把握.所以,亚戈,和我进一趟笼子。”
正在黑暗中啃蘑菇的亚戈·赛维塔里昂沉闷地发出了一声应和。
他一口吃完剩下的‘考斯特产’,又拍了拍猎手与凯乌尔的肩膀,不无炫耀之意地拉着他们走出了黑暗。
大团长与大君朝他投来了冷冽的视线,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劝说。赛维塔却只是咧嘴一笑,朝他们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摇了摇。
他得到一阵怒目而视,就连最为平静的猎手都皱起了眉。只是,依旧无人发言。
卡里尔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怎么连劝说一句都不肯呢?好像我的话就是律法一样.
他迈步,一马当先地走进了决斗笼内。赛维塔紧随其后,左右手上各拿着一把训练用的钝剑。
卡里尔弯下腰,将碎剑一一捡起,轻轻地扔出决斗笼。再抬起头时,一把对他来说有些过大的剑便明晃晃地被人摆在了眼前。
赛维塔朝他咧嘴一笑,旋转手腕,将剑尖对准了自己,把剑柄递给了他。
卡里尔伸手接过。
起初,他还习惯性地想用单手。但是,就算他在凡人中算得上是大个子,这把剑依旧需要他用双手才能显得平衡一些。
和他不同,赛维塔却只是大大咧咧地站在原地,随意地将剑扛在了肩膀上,显得吊儿郎当,十分轻佻。
他这幅姿态是在场其他几位战团长从未见过的。在他们的印象中,亚戈·赛维塔里昂一直都是是一副阴沉、严肃且可靠的模样,从未表现得如此.
凯乌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将那句‘像是巢都底层里的黑帮打手’的评价给吞回了肚子里。
“我会限制力量。”
卡里尔问道。他用双手举起剑,它恰好遮住了他的半边脸,被打磨到好似镜面的剑身精准地反射出了赛维塔微笑的脸。
“还有规则吗?”微笑之人轻声询问。
“没了,就当我是西亚尼或里希特吧”
赛维塔点点头,忽然大步踏前,将右手猛地甩了出来。这一剑毫无章法可言,却被他硬生生地以自己的力量控制住了剑的走势。
钝剑在这一刻仿佛真的变成了战锤或之类的钝器,朝着比他矮小许多的卡里尔当头砸下,呼啸的风声剧烈到哪怕是正在场外的战团长们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在这一刻,除去猎手以外,其他人统统换了副表情。
然后,他们便看见卡里尔轻描淡写地将赛维塔的剑挡了回去。
“还不够快。”他严厉地说。“怎么?面对我就不敢下重手了?我知道你可以比从前更快,你的决心呢?别逼我嘲笑你,亚戈,你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赛维塔叹息一声。
他收回剑,屈膝,弯腰,以非常标准的起手式将剑摆放在了卡里尔的弱侧,随即开始缓步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