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红月急匆匆的赶来,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么一幕,明明应该是强势的武英伯潘世阆,此时正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手掌、肩头到处是剑伤,鲜血淋漓,反倒是杨毅精神奕奕,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裴红月兴师问罪而来,此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像是叱责不懂事的熊孩子一样,小声喊着杨毅赶快“回家”。
“红月郡主何出此言?杨毅是北洲将官,刚刚被地镜司清查无罪,已来本帅麾下报到,他为何要跟你离去?”
面对裴红月的“大军压境”,潘世阆没有丝毫畏惧,这可是近10倍的军力差距,自己的军队根本不可能会败,何况裴红月冲撞北营在先,一纸诉状告上皇京,就算她是郡主,也少不了要挨一顿责罚。
潘世阆握住剑刃的手一把搭在杨毅的肩头,硬是扯住他不让他离开。
别人或许畏惧她这位红月郡主,但是潘世阆却并不畏惧,同样都是四大柱国卫军的执旗人,一代军主,他还加封了“武英伯”,背后撑腰的人也是三朝元老的潘宏,满朝皆是潘党羽翼。
如果说李玉对潘家有什么想法,那么对于将军府一系更是极尽打压,毕竟潘党一系顶多就是贪腐,再厉害也没办法造反,而将军府一系却握有拱卫皇京的四大柱国卫军其三的军权,两方人在新官家那里都讨不得什么好去,现在与新官家亲好之辈,那都是原本被潘党看不上却自诩清流的文臣一脉。
潘世阆自己就是李洪、李玉扶持起来埋在王朝军伍之中的一颗钉子,生生掰碎了四大柱国卫军的一角,以这两位官家的做派,是不可能让将军府一系在军伍之中再次一家独大的。
“他……我……”
裴红月一时语塞,收留黥面军还能借口是一路上收拢的遗散边军,既然已经重新划归了军籍,而“赤羽火凤军”缺编严重,断然没有再“归还”北营的道理,但是杨毅作为“代部使”却必须要来北营报到,并不在她的管束之内。
杨毅受到军籍管束,必须留在接手北境边防的潘世阆麾下服役,而她们则是即将要离开仓洲前往皇京复命,完全找不到带走杨毅的理由。
“本郡主今日非要带杨毅走不可!潘世阆,你待怎地?”
裴红月索性不再找什么理由,直接发了她的郡主脾气。
“那本帅也只能上报朝廷,告你将军府冲撞北营,包藏祸心,谋逆造反之罪了!”
潘世阆微微眯眼,比起软硬不吃的杨毅,这位红月郡主显然好对付的多,她越是在这里耍威风,回头吃的苦头就越多。
他随即看向杨毅,或许因为裴红月这个转机,他未必没有从杨毅手中获得那份罪证的机会。
“你放屁!他……杨毅……他……他是本郡主的未婚夫!本郡主当然可以带他走,你还有意见吗?”
裴红月又气又急,甚至爆出了粗口,若是放在几个月前断不会如此,这段时间跟黥面军在北疆战场厮混久了,不免沾染了一些军伍底层的习性。
“啊?”
裴红月的话一出口,不但是潘世阆与韩桥等一众人错愕不已,万万想不到杨毅这个小小旗官会有如此深厚的背景,连杨毅本人也是惊呆了。
现场出现了十几秒钟的诡异沉默,众多黥面军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果然如此”的坏笑,孙冲和王大海甚至暗地里向杨毅比了个大拇指,这一下更是对这位“杨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原来是郡马爷啊!杨兄弟,你早说与将军府有这等关系,本帅何必与你落下什么‘斗将定决’之约,这番互有损伤,误会很大啊!”
“呵呵呵,不瞒伯爷,杨某这个人就是低调,这该死的魅力总是无处安放,‘郡马爷’什么的,杨某一般不会宣之于口,这不符合杨某的气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毅自知这条命肯定是保住了,也就将剑锋从潘世阆脖颈上拿下,挽了个剑花,纯当先前的争斗,真的是场误会,有裴红月凤口一开,任凭潘世阆如何想杀他,其余人都不敢动手,这就是这个时代,皇权至上的威慑力。
潘世阆微微眯起眼,口上全是冷言相讥,他虽然非常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但是他反复看向韩桥等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印证了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