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肃穆偶尔憋不住时,偷偷擦一下眼角的湿痕。
抵御对方两千骑兵冲击,生奴军处于第一缓冲位置,虽然他们没有阵型,撤退也早但仍有上百人被骑兵追上,用剑砍杀。
黄昏的光芒扫荡原野,代表萨克普鲁特帝国的旗帜,由那支骑兵完整的带出来,如今却破破烂烂的歪斜插在地上,上面到处都是箭矢、刀锋撕裂的破口。
傍晚的微风吹来,便破破烂烂的在风里轻扬。
而旗帜前后延伸展开。
是两千皇室近卫骑兵的尸体顺着鲜血铺砌的路径横陈开去,许多尸体已经被剥了铠甲,捡走了兵器。
而有些尸体却是与战死的越州军士兵,或者秦军士卒纠缠一起。
至死都还咬着对方脖子,有的龇牙咧嘴瞪着苍穹,紧握半截刀,鲜血在腹腔凝固。
随后有人过来,将两具尸体分开,轻轻为同袍的尸体,抚闭怒睁的眼帘。
“……与子同袍,幸甚。”
武安君收回手,呢喃的声音里,他看着阖眼的尸体被两个生奴兵抬上车斗,“风会带着你们的英魂,飞回家乡。”
两千骑兵的尸体还有小半没来得及装车拉走,不远的林子边缘成群的乌鸦等得不耐烦,又从树上飞下来,啄食地上的碎肉。
不久,两千骑兵的尸体被带走。
“这些狗草的蛮人,还要用我们来收尸,真该丢回去,扔到他们城门口堆起来,臭死他们!”
“别抱怨了,听说是太尉吩咐的。”
“太尉?就是那个……”两个士兵一个赶着驽马,一个在旁边扶着车斗,嘀嘀咕咕的说话,开口的那个士兵,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就是那个心黑心狠的贾狐狸?”
“那是陛下叫的,你敢叫,小心回营就把你吊起来打死。”
“嘿嘿,我一个小卒,让当朝太尉亲手打死,说不得能在青史留上一笔。”
“美得你!”
说话声穿过这片尸体遍地的战场,西云吐露的昏黄,燃尽了最后一抹余晖。
横呈数十里的军营之中,篝火已经一堆堆的点燃,围绕篝火的士兵安静的盯着沸起来的米粥,有人过来,将肉干削成丁丢进去,飘起了肉香。
这些都是今日那两千蛮夷骑兵的战马,反正别人的,不吃白不吃。
“他娘的蛮夷,你们是不知道,今日在城墙上,我一个人砍翻三个,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冷箭屁股就是一痛,再偏半存就射断我老秦家的香火。”
“你算的什么,老子挨了两刀,对面还想杀过来,幸好平日我操练的勤,反应也快,反手就是一刀把那蛮夷手砍断,又在他肚皮开了一个窟窿,然后一绞,拖着老长一截的肠子,热腾腾的,还冒白气呢。”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次攻城,蛮夷比之前要厉害许多,蛮夷皇帝这是把所有精锐都调到城墙上了吧?”
“哼,我们唐军打的就是精锐!”
不同于往日,军营中并没有出现失败的颓丧,反而是一片嘈杂,一个个说着攻城时哪些地方不足,为何没有站稳脚跟的见解。
而四面通风的伤兵营帐里,一片破口大骂声。
大抵是觉得这些蛮夷让自己受伤,就是他们的不对,下次要把场子找回来。
片刻,有军中医官带着几个随军大夫过来,刚才还骂人的士卒,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和惨叫。
周围,还有许多士卒端着装有血水的铜盆来去、或拿着针线、药草的随军大夫不断来往在一众伤员之间。
战争哪里没有伤亡的,何况还有天大的财富做为回报,从新兵到老兵,他们早已将生死看得很淡了。
风拂过原野,天地陷入黑色。
热闹嘈杂的军营正中的营地里,帐布在风里鼓胀起伏,张飞气咻咻的挥舞拳头,叫叫嚷嚷的跟在二兄关羽身后。
“二哥,伱是不知道,被关在那塔内有多憋屈,还跟李元霸那小子挤在一起,简直是受罪。”
“这算的什么。”关羽走在他前面,一手抚着美髯,一手压着腰间的环首刀柄,“正好关一关,你那暴躁的脾气。”
“越是关,俺脾气越是不好!”
张飞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唠唠叨叨,“估计我那丈人,不知道笑的有多痛快,还有其他人,估摸也在笑话俺。”
“无事,大伙都在看那伙蛮夷骑兵,何况,徐晃和乐进也被关在另一座塔里。”
“你当然无事,又让二兄砍了一颗敌将脑袋。”
张飞‘切’了一声,双手环抱胸口,跟着关羽随后走向前方最大的帐篷。
那边是天子御帐,以及韩信的帅帐并列,左右全是虎卫营和神机营的士卒,前后左右设立了十多个关卡和屯所。
黑夜中,篝火左右一堆堆的展开来,仿佛都看不见尽头。
中间最大的帐篷,并没有太多的装饰,苏辰并没有脱下身上的甲胄,就那么坐在首位,看着浓马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