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相思漫太古 李李翔 3843 字 4个月前

得知傅铭遇害的消息,景白和钟令仪连夜赶回晋原城。两人回到司家别院时,司天晴已经先他们一步来了。她原本是待嫁的新娘,如今穿着一身白色的丧服,头戴白花,双眼通红,形容憔悴,神情悲痛不已。钟令仪想到傅铭的死,心里一痛,不由得落下泪来,扑上去抱住她,哽咽着叫了声:“师姐!”

司天晴正极力忍住悲伤,见她如此情形,连带着触动心肠,眼泪亦跟断线珠子一般簌簌往下掉。

师姐妹两人抱头痛哭。一旁的景白和徐珣亦是神色凄楚。周围伺候的侍女忙赶上来劝解。两人哭过一回,情绪稍微平静下来。钟令仪哑声问:“好端端的,傅师兄怎么会出事?”

徐珣声音低沉说:“听说是遇上妖兽袭击,一行七人,只有两人活着回来了,其他人全都惨遭不幸。”

钟令仪听的心里一沉,竟然死了这么多人,看来大荒山一行凶险之极啊!

极意观也在调查傅铭等五名弟子的死亡原因。活着回来的两人是孙进和王频,两人虽然死里逃生,却都身受重伤,尤其是孙进,灵力枯竭,金丹受损,强撑着回到极意观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因此大荒山遇险一事主要是听王频说的。

极意观专门开了一场调查会,查明事情前因后果。这天张默然和顾衍坐在上首,两人往下,左手边坐的是刘凝、何倍几个极意观执事长老,还有傅家长辈至亲;右手边坐的是司宪、司天晴等死者亲友,钟令仪、景白、徐珣也来了,不过他们只站在司家父女身后旁听。傅铭一出事,顾衍便和司宪、司天晴父女马不停蹄赶来晋原城。傅司两家原本要结亲,如今喜事变丧事,婚礼变葬礼,当真是生死无常,世事难料。

张默然让人把王频叫来。

王频被人扶着一瘸一拐走上来,他此行受伤不轻,头上身上都有伤,还摔断了一条腿,惨白着一张脸说:“我跟傅师兄、孙师兄他们一起去大荒山捕杀阴魂兽,原本事情很顺利。傅师兄用紫叶星灵花设下陷阱,当晚果然引来了阴魂兽。不料那阴魂兽十分厉害,竟然挣脱陷阱逃了出去。傅师兄知道阴魂兽生性警觉,这次若是失败,以后再要抓它就更难了,当即追了上去。阴魂兽行动迅捷,神出鬼没,大家在丛林里追逐了大半天也没抓到,更糟糕的是不知惊动了什么,竟然引来了铺天盖地的血玉蝙蝠。”

张默然讶道:“血玉蝙蝠?”

王频坐在下首,一副犹有后怕的样子说:“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血玉蝙蝠,光是身子就有铜盆大,翅膀张开来足有半丈长,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更可怕的是这种蝙蝠有毒,若是被咬会让人头晕目眩意识模糊。在血玉蝙蝠的围攻下,大家很不敌,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只得各自想法子逃命。我修为不济,落在最后,被追在身后的血玉蝙蝠咬了两口,幸亏命大,发现一处地洞,逃过一劫。那地洞是为了抓捕妖兽专门挖掘的,里面设有陷阱,我的腿因此受伤,虽然逃得一命,不过血玉蝙蝠毒性发作,很便昏昏沉沉,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昏迷了一天才醒,醒来后血玉蝙蝠早已不见踪影,后来碰到孙师兄,才知道傅师兄他们已经遇害。孙师兄受伤极重,我很担心他,又怕再碰上什么厉害妖兽,不敢多待,只能先回来,再做处置。至于傅师兄他们怎么遇的害,我就不清楚了,想来他们是被血玉蝙蝠围攻,逃脱不及,这才惨遭不幸。”

顾衍皱眉说:“血玉蝙蝠我知道,一般巴掌大小,最大的也不超过手臂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恐怖了?我年少时也曾被血玉蝙蝠咬过,顶多有些疼痛不适,服一粒解毒丹便可,何至于昏迷不醒如此厉害?”

王频急道:“顾掌门,在下并无一字虚言,也没有夸大其辞,那血玉蝙蝠不比一般蝙蝠,翅膀张开几乎有成年人那么大,毒性十分强烈,被咬一口,当即灵力溃散,昏昏沉沉,着实可怕得很。大家若是不信,等孙师兄醒来,问他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顾衍见他急的脸色都变了,忙安抚道:“王道友误会了,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怪这血玉蝙蝠为何变得这么厉害。”

张默然说:“大概是变异了,这些妖兽跟我们修士一样,一直在变异进化,以适应自然界残的有道理,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众人了解到傅铭一行人出事的前因后果,只能归咎于灾难不幸,这才惨遭横祸,死于非命,各自唏嘘感叹不已。

过了两日孙进醒来,所说跟王频并无多大出入,此事只能就此作罢。不过他和王频一样,并未亲眼看到傅铭几人如何殒命。当时大家被血玉蝙蝠追的东躲西藏,狼狈不堪,所有人里他修为最高,为了让其他人逃命,主动站出来攻击血玉蝙蝠,被血玉蝙蝠咬的浑身是伤,最后还碰上一条金丹初期的赤练蛇,拼尽全力这才逃得一命,以至于金丹受损,修为大跌。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可以指摘之处,却因为傅铭几人之死,一直内疚不已,怪自己不够强大,没有救下傅铭,待伤好后,便开始了不问世事闭关苦修的修炼生活。

傅铭之死,孙进愧疚自责,王频却是惶惶不可终日。那日在大殿上,当着张默然和顾衍等人的面,王频所说的话,的确没有一字虚言,也没有夸大其辞,却不尽不实,有所隐瞒。大荒山一行,还有一人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那就是蒋翊,而提供情报的正是王频他自己。他原本以为泄露行踪乃是小事,蒋翊发传讯符问时,他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未放在心上,谁知偏偏就这么凑巧,傅铭等五名师兄弟惨遭不幸,尸骨无存!出了这样的事,加上这些日子蒋翊无缘无故对他频频示好,如此一来,由不得他不多想,对蒋翊的心机谋略心狠手辣有了深刻的认知,可谓是日日提心吊胆,夜夜辗转难眠。

这日他正在静室枯坐,连打坐都提不起精神,执事弟子进来禀报说观尘君正在外面,想要见他。王频吓得犹如惊弓之鸟,忙说:“我伤重未愈,不便见客,请他回去吧。”那执事弟子为难道:“王师叔,这可是溟剑宗的观尘君,岂能说不见就不见的。”以蒋翊今时今日的地位,就连张默然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王频急得满头大汗,忽然灵机一动,拿过桌上一只插花用的玉瓶,将狭长的瓶口用巾帕赛得紧紧的,说:“你把这个给观尘君,他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那执事弟子一头雾水的去了。

蒋翊看着瓶口塞得紧紧的玉瓶,知道是守口如瓶的意思,微微一笑,玉瓶也没要,朝那执事弟子拱了拱手,说:“既然王道友不便,那我改日再来。”

王频得知蒋翊还要来,顿时心如死灰,知道自己入了蒋翊的套,想要脱身只怕没那么容易,想了一夜,跑去执事堂找到刘凝,表示要去祖师堂为历代祖师守陵。刘凝还以为他跟孙进一样,对傅铭之死愧疚不安,好生抚慰一番,见他连丹房管事的职位都不要了,执意要去祖师堂当值,只得允了,表示他什么时候想出来都行。

王频进了祖师堂后,心里这才安定下来。祖师堂乃极意观重地,法阵密布,守卫森严,外人严禁踏入,他只要龟缩不出,蒋翊就是再厉害,也没法在这里杀人灭口。此乃后话。

当日傅铭之死调查会过后,灵飞派一行人回到位于晋原城的司家别院。司宪、司天晴父女被傅家请去商量如何料理傅铭丧事,景白和徐珣一道回了后院,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钟令仪和顾衍两人。她朝坐在那里的顾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准备回自己房间。顾衍一脸平静叫住她,说:“这次见面,再未听你叫过师父,怎么,你是不想认我这个师父了吗?”

钟令仪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神情尴尬杵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声“师父”含在嘴里,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顾衍打量着她,慢慢说:“我听亭岳说了,北关之行甚是凶险,幸得你无恙,甚好。”

钟令仪听着他的关怀之语,心里有所触动,语气硬邦邦说:“我恢复记忆了。”

顾衍微微点头,“知道,听说你已恢复旧姓,自称钟令仪。”

钟令仪抬头看他,语气有些冲,“我本就姓钟,出身河洛太微宫。”

顾衍察觉到她心里的怨气,声音低沉道:“你怪我封印了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