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李磬紧张追问,“今日所见庙里只有您一人,莫非是你那师弟被虎妖吃了?放过了你?”

左玟则有不同的见解,她猜测道,“那虎妖被令师遏制二十年,必然心怀怨恨。想来不会杀一人放一人……莫非是有人出手相助?”

庙祝苦笑,“当日我和师弟都被吓晕过去,醒来时见满园的花木尽摧折。有血迹从园子里一路到双峰山下。应是左秀才说对了。

只那救了我师兄弟二人的恩人也未曾露面,不知那虎是死是活。我与师弟分别被咬伤了脚和手。师弟畏惧恶虎再来,养好伤便辞去了。只留贫道一人守着庙至今。

虽然那恶虎这几个月也没再来,然山上到底不安全,二位还是不要上山的好。”

左玟、李磬二人面面相觑。

李磬点头道,“道长说的对,那双峰山咱们还是别去了。”

左玟也表示赞同,却是好地问那庙祝,“您的师弟都害怕离开了,难道您就不怕吗?”

“人哪有不畏虎的。”庙祝叹息道,“但一来贫道孑然一身,不知离了这庙还能往何处去。二来先师于我有恩,兴许恶虎已死了呢。这城隍庙,还得有人守才行。”

左玟闻言,对庙祝颇为改观。觉得他虽有些贪财,可于孝义上还是值得认可的。

双峰山肯定是不能去的了,但李磬之前所言出来一趟也是难得。左玟便提议去江边走走,也能抒发意气,开阔心胸,不在登山之下。

李磬深表认同。二人便离了城隍庙,重新坐上马车,往江边而去。

城隍庙离江岸不到二里地,没多久就到了江边。

古人有诗云: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秋日里,天高云淡。看江水滔滔,连绵不绝,壮阔之景令人叹为观止。

然比起壮美的江景,左玟更喜欢的还是江岸边生长着丛丛荻花。

秋风吹起,百里江滩一夜白头。金的芦苇,白的荻花。一簇簇似絮一般柔软,云一般洁白,轻柔飘逸,仙姿绰约。

丝丝江水的潮气混着不知从哪儿飘来的草木桂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忽听得李磬问道,“如斯壮丽之景,玟弟不即兴赋诗一首么?”

左玟眉心一跳,转头见自家表哥摇着折扇,看她的目光充满调侃。

抿了抿唇,无奈摇头叹道,

“旁人不知,磬哥还不知吗?院试后学政大人的琼华宴上,大人可是亲口说我的诗作匠气太重,拖累了院试成绩的。兄如今要我作诗,是要拿我取笑了。”

考院试时的左玟几乎就是个没感情的纸片人。要她背书或者理论分析还行。但一涉及到作诗这等抒发胸意的情况,就不行了。每每作诗,都是以典故辞藻牵强拼凑而来。

若非诗作太差,她的成绩或许就不止是第十五名增生,而是前十名的廪生了。

李磬大笑,拍了拍左玟的肩膀,道,“怕什么?你年纪轻轻一次就考院试。为兄可是考了三次才勉强得。”

说到此处,他眼光有些羡慕。但转念一想,天资是羡慕不来的。不跟左玟比,他也是李家四代农商里唯一的读书人。

便摇了摇扇子,转了话题,道,“未成廪生,不能去官办的府学。周先生自己也是秀才,不能再教我们。玟弟可想过日后去哪里求学吗?”

周先生就是李家聘请的先生,考举人屡试不,只是秀才功名,自是不能再教他们两个了。

左玟摇摇头,原来的左玟不会思考未来。她醒过来两天,忧心的都是水鬼替死的事,也没心思想未来。

如今被李磬一说,她心想:待今晚顺利过关,关于未来发展的问题倒是要好好思量一番。

“我就知道你没想。”李磬嘿嘿一笑,昂着头,故作高深莫测道,“玟弟觉得,丽泽书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