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手推在大门上,食指处断了一截。
“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庭院里空无一人。
李三儿往里走去,吩咐手下人寻找薛白的家小,回想起了杀王彦暹的那一夜。
三年多以来,他曾给过王彦暹很多次机会,最后还是杀了,没想到王彦暹一死来了个更难缠的薛白。
所以有时杀人未必是好事。
“渠帅,人都不见了,只找到她们。
几个仆妇、奴婢被赶到大堂上,嘴里尖叫道:“别杀我,我们是县令派来的.…..
可见她们是认识李三儿的。
“薛白的家小呢?
“县尉除了一个侍妾,没带什么家小。都是护卫、幕僚的家小,下午已经被一个小眼睛的年轻人带走了。
“什么小眼睛的年轻人?”
“叫什么杜五郎,说是要带人到洛阳才安全。”
“殷亮呢?
“也,也走了。
“他们可有拿什么物件。”
“一个小布包,方方正正的,里面都是书.…..
李三儿抬头看着屋梁,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他脑子应该是不太好用的,想事情的时候需要全神贯注才能想。
杜五郎与殷亮已经找到走私的证据,还把薛白的家眷送到了洛阳?不对,若真是这样,漕帮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就藏在县城里,一定是任木兰那个小儿帮把人藏起来的。
“县丞要找的东西肯定还在城里,你们带人去搜那些偷儿常待的地方。”
“好咧。
同时,有手下人赶来,禀道:“渠帅,找到薛白了,在县署。但……县令吩咐,不许动他。
“为甚?”李三儿大讶。
“小人也不知道,但县令还派人警告县丞了,说今夜之事到此为止。”
“怪了。”
李三儿又抬起头来思忖。
他虽然是草莽出身,却有大志气,近两年开始读书写字,并且常常用脑子思考问题,因为他以后也是要当官的,还得是大官。
“渠帅?
“我明白了。”李三儿想得很认真,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当官的果然是有奶就是娘。”
“渠帅,什么意思?”
“县令被薛白谈妥了,说白了,‘威逼利诱’四个字。”
李三儿有些鄙夷吕令皓这种只看形势、毫无坚持的官,没骨头。
下一刻,有人匆匆赶来,借着火光一看,只见来的是县丞高崇身边的人。
“县丞如何说?可听县令的吩咐,此事罢了?”
“县丞让渠帅派更多的人手去驿馆,也快些除掉薛白过去。”
“可县
“不必管县令,薛白使人假冒皇亲、蓄养死士,证据确凿。杀了他,木已成舟,吕县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懂的。”李三儿就服高家兄弟这种坚决的态度,把身边人手招过,道:“你等去驿馆助高县丞。
“是。
“剩下的,随我去县署,让县令看看什么叫木已成舟。”
一行人赶往县署,路上又有人赶来报信,禀道:“渠帅,薛白去了三官庙巷。”
“他在那做什么?
“还在耍官威呢,重新捉拿郭家那些人贩子。”
“倒真当自己是偃师的县尉了。
李三儿不由一笑。
他明白薛白的想法,觉得与县令谈妥了,可以该做什么做什么了。当官的就是这样,总觉得用些智谋、谈些条件就能解决问题。
但他却要让薛白明白,这里不是长安,在偃师这个地界,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没有用,最后迎来的都是他李三儿的一力。
李三儿脸上没露出太多的杀气,悠悠道:“他可以和王彦暹死在同一个地方了。
三官庙巷。
从暗宅里解救出来的奴隶们一部分被安置在这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改变。
其中便有一女子名叫红霞,乃是陆浑山庄的奴婢,她在被问讯时听县尉说了一句“到时办个坊厂,重新过日子”,她就一直在盼望着。
忽然。
“嘭!
院门被踹开,暗宅那些人贩冲了进来,奴隶们惊叫着四散而逃。
那些汉子哈哈大笑,冲进来便捉人,红霞没来得及跑,便被人捉着头发抽了一巴掌,接着被推倒在地,对方开始撕她衣服。
“放开我!
“哈哈,不认得我了,我到陆浑山庄接的你,你个勾引小郎君的浪货……叫啊,浪货。”
红霞心想自己不是浪货,张口就要去咬对方,马上又挨了重重一拳,头撞在地上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