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想着,脚步逃离似地加快。
红白巷口,阿择停在纸扎铺前,从骤雨一直怔到雨止。直到老爷子说了一句“这么晚招丫头怎么还不回家”,他才惊醒过来。
暂时也顾不得那些让他难以消化的话,先去找平安。
一片漆黑的教材室。
“喂!有没有人帮忙开一下锁啊!”
“有没有人啊!!”
“咳咳......”招平安喊了许久,嗓子干得咳嗽起来,她无力地拍了两下门,眼角睄着窗外的一棵树。
这样浓重的夜幕,将月光都遮住了。那棵树与夜色相融,树干下用长发上吊的女鬼,像个纸糊的空架子随风飘着。
死白的脸上两个窟窿眼如坟前烛心,悠悠冒着冷光,长长的舌头垂下来,荡秋千那样。
“有人吗?来个人啊!bang!”招平安用力踹了两脚门,喊了得有半个多小时了吧,绕是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了。
教学楼离门卫室太远了,保安大爷平时还有点耳背,这会哪能突然变出个顺风耳来察觉这边的动静。
她有点气馁了。
“咯咯咯咯......”
阴森森的嘲笑声让招平安蔫了的气势瞬间高涨起来,她愤愤地推开窗户,直嚷嚷:“来啊!胆小鬼!躲这么远算什么本事!靠近点姑奶奶让你尝尝厉害!”
虽然家伙都不在身上,但随随便便一滴中指血就能将这只女鬼放倒。她真是倒了霉,就这节点给一只素无干戈的鬼给整了。
“咯咯咯咯咯......”女鬼不为所动地看着这个人类女人抓狂,咧开的大红唇扯出一个极夸张的角度,整张脸裂开了一样。
谈恋爱的女人她都讨厌!
招平安瞪着女鬼半晌,而后冷静下来。在黑暗中挪着脚尖找个地方坐下,站着喊了那么久也累了,嗓子干疼像磨过沙砾。
她抱腿缩在一起,这样特别有安全感。现在的处境就像被盖进一个瓮里,黑不隆冬地连外界的声音都隔绝了。
不过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仍记得很清楚。
是在三岁多的时候,招平安开始修习道法。那时候姑姑带着她十里八乡地做法事,几岁的小儿还不及箩筐高,却扛着那丈许的挂幡,行走山路,一声不吭。
渐渐接触的阴事多了,身上难免沾了鬼气,稍微跟她亲近点的小朋友都会生病。
慢慢红白巷的大人们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每次放学回家,邻居们总会牵住自己的孩子不让乱跑。
然后她就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那时姑姑还安慰过她,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我们平安的路或许会艰难些,但是姑姑会努力把它变成花路,为我们平安绽放沿途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