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刮着裤脚,步调都被拖得沉重了。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不甜犹苦。
林润乐云淡风轻地说:“没事,我也变了。”
六年,整整六年,变得更放不下你了。
招定坤漠然地“嗯”。
林润乐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但是如果他不开口,她也就不说话。这么珍贵的相处用来沉默,很浪费。
野白菊在风中摇曳,像一张张好看的笑脸,丝毫不觉他们此时克忍的氛围。
他突然弯下腰,折了一把野白菊,忽地塞进招定坤怀里。猝不及防地,她的睫毛和花瓣一同颤动。
“上学时候你就最喜欢这花,但又舍不得摘。这次我自私点,想借着大自然的馈赠,送你芬香。”
招定坤眼睫一直低着,低喃了几句话,最后清晰飘入林润乐耳朵里的只有两个字,“谢谢。”
路还在走,野白菊已到尽头。林润乐心里的恐慌剧增,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说了。
即使再被拒绝一次,也就死心了。
纤细的双手捧着花,他唐突地紧握住,不给她抽走的力气,“定坤,我是四号的飞机,还有四天......”
他神态痴狂,眼睛紧攫住她一直躲避的眼神,“只要你说个不字,我就留下来,不管以后能不能在一起。”
给她的选择,也是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招定坤笑了笑,抬眼双眸平静,“祝你事事顺意。”
林润乐被烫到似的手松开,倒后两步。失神了好久,他哀哀一笑,“谢谢,我懂你的意思了。”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真能顺意的话,如今又怎会心灰意冷。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再见。”林润乐转身,狠绝。
背对背相悖而行,不回头是默契。招定坤走出五步,顿住,默数到20回身,他的影子就像树上抖落的枯叶,渐渐从她凋零的世界抽离。
有些东西即使包覆于阴暗,再用刀划开时,鲜血淋淋的仍旧热烈。
她暗自掉泪,完事后抹干净,笑笑,还是能去面对扯淡的生活的吧。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招定坤发现自己不能。
四号那天她一直待在家里,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望着院墙分割出的一方小小天空,呆滞地从早上坐到下午。
生的希望和死亡的迫近,同时在时间的流逝中并存,最终谁会胜利?
灰白的天幕不知道飞过去多少鸟雀,它们盘旋过不会停留。只要她硬下心肠,被绊住的就只有自己。
外面有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大人哄着,“哦哦......儿儿别怕怕,儿儿不疼啊......”
招定坤对父母的印象很淡,几乎没有。第一次有人为她哼儿儿歌,是林润乐,就是这么温柔的声音让人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