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医院住院部。

宋时微穿好衣服,背上背包,推着行李箱走出病房。

陆爷爷听说她今天出院,派陆恒来接人,可她在医院等到深夜,没见人来。

她想,这是陆恒无声的拒绝。

行李箱的车轱辘声在医院的走廊响起,刺耳又诡异。

很快,走廊尽头传来男士皮鞋的踢踏声。

两种声音交错的瞬间,高大男人微微侧面,盯着慢慢错身而过的女人,沉声问:“宋时微?”

宋时微站定。

然后扶着行李箱的拉杆缓慢回头。

冷白的光照得女人有种病态的白,柳眉杏眼,小鼻樱唇,像是拍卖会上价值连城的山水画。

名贵,却脆弱。

陆渊手心突然泛起针扎式的痛感,并一路蔓延到心口。

他收起电话,凝神静气地看着眼前人,忽而与记忆中的某个小团子重合。

那时的小团子朝他心口扔了一个雪球,松松散散的没有重量,却越过岁月稳稳砸在他心尖。

又酸又沉...

下一瞬,宋时微试探开口,声音甜软:“陆恒?”

这一声略显扫兴,男人面色一沉,翻涌着的情绪慢慢沉淀。

他定定望向宋时微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发现没有聚焦才猛然记起。

陆恒的这个未婚妻,是个瞎的,认错人不奇怪。

可丢一个盲人在医院,看样子还要独自出院,陆渊缓缓拧住了眉。

晃神的一瞬,宋时微又唤了一声陆恒。

陆渊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而后嗯了一声,认下了陆恒这个身份。

很奇怪,但他没有考究。

一手接过行李箱,一手抓住宋时微手腕,陆渊带着人往外面走。

将人塞进车子前,宋时微做最后确认。

方才擦身而过,她听对方手机听筒里隐约传出的‘陆先生’,猜测对方可能是陆恒。

但她看不见,防人之心不可无。

手掌撑在车门上,宋时微问:“陆恒,我可以打个电话给家人吗?”

天上突然飘起鹅毛大雪,说话间,两人头上都落了一层薄雪。

陆渊盯着宋时微的发顶看了一瞬,从她背包的侧面口袋抽出一把伞,打开撑在两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