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我鼻子一酸,点点头。
怎么会不疼?小时候倒也挨过巴掌,可那都是沈藏锋,或者大伯父下的手,后来,他们被我弄死的弄死,弄残的弄残,唯独,没有挨过爹爹一耳刮。
我爹苦笑着,摇摇头:
“你我父女二人,怎么就走到了今日?”
“还记得你小时候吗?别人养闺女,我也养闺女,可别人养的是闺女,我养的是小祖宗。”
听到我爹这句话,我不合时宜笑了。
我爹接着回忆,仿佛入了一场美好的梦境:
“你娘刚刚怀孕那会,爹和你赵伯伯打赌,赌你是男是女,你在你娘肚子里就极为闹腾,闹得你娘整宿整宿不睡觉,吐得昏天黑地。”
“那时候,你赵伯伯认定,你娘一定怀了个天魔星,喊着要给你这混小子当义父。”
“可没想到,你出生了,是个女儿。”
“那时候我想,是女儿也好,养闺女多好,将来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只是没想到,养着养着,你这件小棉袄漏风了。”
我眼眶一热,明明被逗笑了,可眼睛酸得厉害。
“你刚刚学说话那会,我跟你娘,眼巴巴得等着你喊爹娘,阿鹤希望你一开口喊的是娘,我希望,我女儿喊出的第一个字是爹,那段日子,你娘忙在家照顾你的时间多,爹爹不服气,于是回回把生意带到家里,一边算账,一边分心看着你。”
“爹记得,那天,我跟你娘巴巴儿地守在摇篮旁,等着你喊爹娘时,你终于开口喊了一个字”
“滚。”
我再没忍住,笑出一个鼻涕泡。
“爹那个时候很自豪,我的女儿,生来就不同凡响。”
“没想到呀,没想到……”
我爹终于从那段往事中回过神,苦笑着摇摇头,那神色分外落寞,分外悲凉。
我擦掉右眼那一颗眼泪,开口: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吗?爹”
爹忽然问我:
“你恨爹吗?从前,我问过你,那时候,你没跟爹说实话。”
我低着头,红着眼,良久,终于把心底那点子情绪压下去,再抬头时,眼睛一片清明:
“爹,你疼我养我一场,我不恨你。”
“可能是,你我父女二人今生缘分不够吧,好时光,也只有那么几年而已。”
“我相信,如果当年没有那场意外,哪怕将来您和娘有了新的弟弟妹妹,我依然是骑在你们头上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