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底那只收三成租没有改,借钱给佃户,据说爹据理力争,最后终于退了几步步:族里可以收息,却不能逼佃户们以增加来年地租强还。
林绮年进去的时候,道:“爹,是女儿一时激愤,出言不逊。您不必为女儿,向宗族低头。”
林嗣宗仔细看了看她,忽然有悲意:“你像你娘。最钟灵毓秀不过,可叹身为女儿身。”
林绮年蹙眉道:“爹,你今天怎么说……这样的话。”
她欲上前询问,林嗣宗却挥挥手:“绮年,爹今天累了。休息前,叫你大兄过来。”
爹并不愿意多见那个热爱小脚,又自称风雅的大兄,今天……?
但她也只好退下,想着去看看哀儿也好,就往林寿永的宅院那边去了。
只是回身前,听到林嗣宗一声声喃喃:“天耶,天耶。”
☆、第31章 疯妇人篇(七)
一切都很反常。
林嗣宗怜爱小女,林绮年曾发誓说不嫁天下蠢物。他只是笑道:“我在一日,留儿一日。”
长在父手十六年,林绮年未曾听闻过议亲事。
而今,家里却隐秘地有陌生的冰人进进出出。还有宗族人,也开始陆续来了府里。
有几个族老,看到她,就得意又鄙夷地笑一笑,似乎掌握了某种隐秘的胜利。
而父亲说是小病,却又说这病较缠绵,需要静养一段时日。许多日父亲都不见她。
她从来聪明,稍一细想,就大惊失色,不顾父亲要自己禁足房内的禁令,去拍林嗣宗的院门,大喊:“爹――你让女儿看看你,爹!”
铜环被她扣的震天响,里面依旧无声无息。只有一个老仆人在门内回她:“娘子,老爷说不想见你,教你去休息。”
她拍着门的时候,林寿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妹妹,你还是读读女徳女戒罢。”
他最近不知为什么,倒对幼妹温和了许多。只是一开口,那股言语,就让少女从心底发厌。
少女不理他,只是拍着门大喊,哽咽求道:“阿爹,你的心思女儿知道――知道!”
林寿永无趣地走了,走前像模像样地喊了一声请父亲好好养病。
在林绮年一声声喊的喉咙嘶哑的时候,门终于吱呀一声,缓缓开了。
见到果然是面色有青灰,病容惨淡的父亲时,她想起父亲多年身有旧疾,数次操劳救灾事,积劳成疾,却还强行瞒着众人,给她操心婚事,向宗族低头。
她不由伏倒床前,眼泪打湿了床沿:“女儿不嫁须眉郎。愿作自梳女,从此侍父疾。”
她从来很少哭。
林嗣宗浑身一抖,有些艰难地坐起身来,道:“你果然是为父最得意的孩子。猜甚么都这样准。”
说着,他却抬起手,狠心打了女儿一巴掌。
林绮年捂着脸,震惊地看着父亲。
林嗣宗喘了口气,才发抖地指着女儿:“你曾随我,居住过岭南。可知岭南盛行的自梳女,是个甚么情况?就敢说要做自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