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微微沉吟,说道:“白谷公所言极是,郾城一战,李定国以两万之众,与张献忠十万大军对垒近月,都没有动摇他的忠心,如今张献忠已死,他降而复叛,还有什么意义?而且李定国文武兼资,极得师父推崇,如今大明名将凋零,能够独当一面,担负起围剿献贼重任的帅才,还真的不多见了。只是有一点,李定国资历太浅,再加上投降朝廷不久,根基浅薄,只怕黄得功左良玉等人不听节制啊……”
孙传庭沉声道:“皇上,这也是诚候宁愿耽搁战机,也要向朝廷请旨的原因,这一次大战,必须要赋予李定国便宜行事之权,关键时刻,甚至不惜杀鸡儆猴,树立权威,唯有如此,方才能够压制住左良玉跟黄得功,完成围剿献贼余部的重任!”
朱慈烺深吸一口气,答道:“诸位,大将军信任李定国,朕信任大将军,大将军举荐李定国,那朕就全力支持李定国,传旨,李定国提督湖广四川围剿献贼军务,节制九江、庐州、金陵、神威四镇兵力,赐天子剑,便宜行事。着李定国全力剿匪,勿失朕望!”
侯恂躬身说道:“皇上,如今闯逆主力十几万人已经兵临黄河西岸,只怕用不了几天时间,黄河防线就会被闯逆主力突破,到时候,山西全境都将陷入危机,借助地利,居高临下,一旦越过太行山,那京畿一带可就真的危险了。既然围剿献贼的事务交给了李定国,还请皇上下旨,立即命大将军统领精锐,驰援山西啊……”
朱慈烺摇头道:“驰援山西?若谷公,从襄阳赶到山西腹地,那可是一千多里的路程,山高水远,哪怕是大将军日夜兼程,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也休想赶到黄河东岸,等到他的精锐赶到山西的时候,只怕闯逆十几万大军已经席卷整个山西了,大势已定,即便是大将军赶到山西了,也无济于事。”
“这个……”
侯恂虽然带过兵打过仗,但是对于军略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远远说不上精通,别说跟朱辟邪、孙传庭比,即便是跟朱慈烺比,也已经颇有不如了,侯恂想要让朱辟邪千里驰援,却被朱慈烺一语道破其中关键,这个时候,千里驰援,劳师以远,那等到了山西,迎接朱辟邪的必定是李岩与刘宗敏的迎头痛击啊。
侯恂无奈道:“皇上,若是如此,那一旦山西沦陷,京城可就真的危险了啊……”
孙传庭迟疑了一下,低声道:“皇上,臣以为诚候上奏,没有言及北上驰援,应该是另有打算。”
朱慈烺缓缓说道:“白谷公的意思是,大将军会率领精锐,直接从湖广杀入陕西?”
孙传庭点头道:“两军争锋,比拼的就是看谁抢占先机,如果没有能够抢到先手,那就比拼看谁能够被调动起来,只要对手被牵着鼻子走,那就必败无疑!如果如同若谷大人所言,让诚候千里驰援, 那就等于朝廷被闯逆牵着鼻子走了。这一次闯逆东山再起,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主动,先是联合张献忠北上,强攻河南,紧接着闯营挥师西进,攻陷陕西,到现在,兵锋直指黄河,准备东渡三晋,每一步都算计的精准无比,他现在就等着我们千里驰援呢,如此以来,他就可以以逸待劳,在黄河沿岸,将朝廷精锐一举全歼!所谓上兵伐谋,闯逆麾下能人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