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翊忍不住,激动地握住了左宁薇的手。
左宁薇回头诧异地看着贺翊,他的神情格外的专注,眼神亮得发黑,里面好似一汪深潭,藏着她看不懂的深沉情绪。左宁薇下意识地想逃避,却听贺翊用艳羡的口吻说:“这也是我向往的生活。”
这是什么意思?左宁薇一脸莫名,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好笑:“这天下的芸芸众生大部分都是这么过的,再寻常不过。”
“但这对贺家人来说却好像只是一种奢望。”贺翊仰起头,一脸讥诮,“不明就里的人都道贺家幸运,数百年不倒,可在我看来,这却像是一种诅咒。现在贺家直系成年男丁共有九个人,除了老爷子和还有娶妻的年轻一代,其他叔伯、叔祖的婚姻就没一个幸福的,离婚的离婚,丧妻的丧妻,小叔干脆不结婚,反正都是孤独终老,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不婚还少了一道麻烦。”
好像还真是这样,想到贺翊的父母也早早离了婚,左宁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种事情该说是贺家人的姻缘本来就多波折呢,还是那老桃树多事呢?好像也扯不清楚。
左宁薇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人的一辈子还长,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定你的长辈们只是比较迟才遇到那个合适的人而已。”
“这么说,我应该最幸运了,不用再等几十年。”贺翊眼神热切地看着左宁薇,反手抓住了他。
“贺先生,宁薇……”一道忐忑不安的声音从两丈开外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静谧的气氛。
左宁薇松了口气,连忙甩开贺翊的手,扭头看向来人:“小于,你上哪儿去了,刚才没看到你。”
“哼!”贺翊不爽地斜了小于一眼,眼刀子嗖嗖嗖地往外丢,没好气地说,“惹出了事才开始畏手畏脚。”
左宁薇难以置信地看着小于:“杨父杨母是你带过来的?”难怪他们才离开育林镇不过两三个小时,刚进医院,他们两口子就找过来了。
小于难堪地垂下了头,低落地说:“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他们……他们终究是父子啊……杨东没事吧?”
说完小于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左宁薇。
左宁薇实在不知道该说小于什么好了。就因为杨东是杨雪松的儿子,所以他可以连问都没问一声杨东就兀自向杨雪松泄露他的行踪。说什么他们终究是父子,只怕是他有意拍杨雪松的马屁吧,哪知拍出了问题,现在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你要有心不会自己去看?”贺翊看小于不顺眼极了,这家伙一身的小家子气,当然更重要的是打断了他的好机会。所以冷冷地抛下这一句,他拉着左宁薇就走。
知道杨父杨母是小于引来的后,左宁薇也不知道跟杨东说什么,索性跟着贺翊走了。两人拐了个弯,往急救室而去。
县医院不大,急救室就在二楼,两人上了楼就看到杨父杨母和心、风岚、蒋设五人分站在急救室的两边,谁也不搭理谁。杨母哭得眼睛都肿了,心的眼眶也通红通红的,紧紧盯着急诊室的大门。
左宁薇与贺翊走到风岚旁边,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风岚焦虑地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没消息,都进去半个小时了,真是急死人了。”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左宁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劝道。
风岚点了下头,目光低垂,担忧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心。
大家都没说话,安静地等在急救室外,过了一会儿,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左宁薇下意识地侧头望了一眼,见是黄医生,有些惊讶,忙打了个招呼:“黄医生,你怎么来了?”
黄医生瞥了左宁薇与贺翊一眼,慢吞吞地掏出白大褂口袋里的就诊卡、病历本,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丢三落三,就诊卡和病历本都落在我办公室了。我下班了顺便给你们带过来。”
“谢谢。”贺翊接过病历本和就诊卡,礼貌地说。
“下次可别忘记了。”黄医生认真地叮嘱了一句,转过身正欲走,目光突然扫到了蹲在一旁低泣的杨母,他陡然停下了脚步。
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杨母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只一眼,杨母忽然就停止了哭泣,微张着嘴,惊愕地看着他,脸刷地一下变得毫无血色,眼神也跟着闪烁,避开了黄医生的目光。
这两人的情况明显不对,左宁薇几人对视了一眼,好地问:“黄医生,你认识杨东的妈妈?”
黄医生还没说话,杨母已经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我不认识他,我也没找他看过病。”
她这激烈的反应简直是不打自招。
不过黄医生的本质是医生,杨母找看病有什么稀的?值得她这么大惊小怪吗?除非这里面有什么大家不了解的内情。
黄医生听她这么一说,依稀记起了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你是柳凤,这里面急救的是你儿子?你的病治好了?哪个医生给你治好的,什么办法?”
“走,走,走,哪来的庸医,要你多事。”杨雪松站了起来,推搡着,也不管黄医生一大把年纪了,硬是将他给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