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听贺翊有意在育林镇建个度假区,县领导虽然都觉得不大合适,但这对他们而言总归不是一件坏事。别的不提,建度假区总得买材料请工人吧,这种基础建设最耗钱。不管持续多长时间,多少能给本县人民创造出新的就业机会,也会拉动本县的gd增长,以后也能在他们的履历上增添一笔。
就算不成,他们也没什么损失。先跟这位身家丰厚的贺总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还有其他机会呢。
于是那位主管县城经济的郝县长亲自带着贺翊与左宁薇两人去育林镇。
路上郝县长大吐苦水,先是自夸横水县自然资源丰富,接着话音一转,落到了基础建设上,说因为资金不足,县城到各乡镇的马路一直没修好,还是半泥土半砂石的,这严重阻碍了县城经济的发展等等,最后展望了一番未来,他相信,只有横水县的基础建设跟上,以后本县的经济一定能腾飞。
贺翊听了半天,最后赞同地点下头:“郝县长说得对,要致富先修路。”
郝县长像找到了知音,一路上夸夸其谈。
左宁薇耳朵都听出了茧子。幸好她不是这位县长的属下,不然每次开会耳朵一定会被折磨死,因为他太能说了。从县城到育林镇这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的嘴就没停过。
重新回到育林镇,下了车,左宁薇大大地松了口气,她的耳朵总算不用再受郝县长的荼毒了。
育林镇的镇长已经接到电话,早早在一旁等着。听明郝县长一行人的来意,他诧异地瞥了贺翊一眼,心里嘀咕,县长不会被这小子给骗了吧,谁会傻得跑到他们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搞什么度假村啊,钱得多没地方花啊。
算了,反正他们镇上一穷二白,也没什么能给他骗的,暂且看看吧。一群人围着育林镇转了一周,最后停留在镇外那条清澈的小河旁,贺翊抬目远眺着河对岸的青山白云,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赞起了育林镇:“真是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对了,杨老板这个横水县数得上名号的富豪家就在镇上,郝县长去过吗?”
郝县长想起昨天双方的冲突,不知贺翊问这个是何目的,保守地说:“没有,县里事情太多了,每次下乡都是匆匆而过,你看育林镇到县城,来回都得五个小时,哪有时间啊。”
“这倒是,不过我倒是有幸去过一次杨老板的家,装修得很不错。”贺翊夸赞一句,回过头看着镇长说,“那栋房子的风水不错,是杨老板家的老宅翻修的吗?”
镇长讶异地瞟了贺翊一眼:“贺先生真的博学,还会风水。不过这不是杨家的老宅,杨家是二十年前搬到镇上的,他们家以前的房子就在河对岸,你看那座已经坍塌了旧房子就是。”
远远望去,一座已经垮掉的房子藏在杂草地。贺翊表示想去看看,郝县长几人只好陪同。
一行人绕了一圈,上桥过河,终于走到了杨雪松的老家门口。
杨雪松的老家原本在山脚下,离周围的邻居比较远,附近两三百米远都没有人家。因为长年没有人居住,这座房子已经塌了,屋顶的茅草早已腐烂,土胚墙也垮了下来,只有余下几面比人略高一些的土墙矗立在哪儿。
房子门口的院子里长满了半人身深的野草,包围着这所被遗弃的旧房子,连路都给淹没了。郝县长和镇长一行人都没过去的意思,可见贺翊似乎很感兴趣,他们只好跟上。
贺翊拉着左宁薇在前面开道,两人一步步走到杨家老屋前。
因为郝县长一行人阵容不小,附近不少百姓都被惊动了,一些没事的村民和小孩子都跑了过来看热闹。看见贺翊与左宁薇两人竟然跑到破房子里面认认真真的打量,一个个都露出好的神色。
村长更是跑到镇长面前小声问:“白镇长,这两位到咱们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镇长白了他一眼:“小声点,大城市里来的,说是想在咱们这儿弄个度假区。”
“度假区?”村长又惊又喜,“他们这是看上了杨老板家的这块地,杨老板家可真是走了鸿运。”
可不是鸿运,不管谁建度假村,反正占地都要赔钱。你看城里的拆迁户,少则赔个几十万,多则赔个几百上千万。
村长自觉这是个好消息,乐呵呵地去给杨雪松打电话报喜去了。
杨雪松挂断电话后,刚才为了敷衍村长而表现出来的喜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黑黝黝的脸上一片狰狞,愤怒地走到病房外将柳凤给拖到了墙角,捏着她的衣领将她压到墙上,阴沉沉地质问道:“是不是你向那姓贺的泄露了消息?”
“泄露消息?什么消息?”柳凤一脸茫然。
杨雪松见她的神情不似作伪,遂即甩开了她,压低声音说:“贺翊带着郝县长去了我们老屋,还说要开发那里。那破地方有什么值得开发的,我看他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应该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给我管好你那张嘴,否则我倒了大霉,你也一样死定了。”
柳凤吓得面色苍白,不住地点头。
杨雪松斜了她一眼,面色阴沉地出了医院,拿起电话不知跟谁打了个电话,然后没过多久,姜大两兄弟就开了一辆车过来。杨雪松上了车,汽车飞地驶离了医院。
跟在后头的方庆见了立即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追了上去,并给贺翊打了个电话,将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
贺翊站在杨家长满杂草的院子里挂断了电话,看向左宁薇,低声说:“我们的猜测没错,杨雪松坐不住了。”
左宁薇已经踏进了杨家曾经的堂屋,她扫了一圈,然后转过身,盯着左边那扇已经腐朽得轻轻一脚都能踩碎的褪色木门上,昨天那一幕再次在她脑海浮现。她按着额头,咬紧了下唇,努力压下心底的厌恶,仔细回忆了一遍,最后指着门上那块锈迹斑斑的铁锁说:“徐莹莹当初应该就是被关在这间屋子里,这个锁跟我昨天所见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