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祝宁婵说,然后嘴角上扬,双手规矩的交握在身前,配着这身宽大到看不出身材的衣裳竟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潇洒自在。
“什么?!”周氏声音尖锐,几乎要将人的耳膜穿破。而王星禾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瞠大的双眸也很明显的展示出了当事人的讶异和不可思议。
祝宁婵嘴角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她直直的看向王星禾方向:“怎么?这难道不是少爷想的吗?原本少爷就不愿意娶我不是吗?这会子我主动提出离婚,离开王家,少爷不高兴?”
高兴?王星禾觉得自己当然应该高兴,毕竟他回来之前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种如果祝宁婵不知好歹非要赖在王家不走,他该怎么办的场景。但是万万没想要她竟自己主动提出要走。
可是,凭什么?她也配提出来?她莫不是忘了这两年多是王家供她吃穿给她遮风挡雨,婚,是她想离就离的?
周氏更是起身快步上前,嘴里还叫骂着:“打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当初要不是我们王家看你可怜,你现在怕不是给老头去做填房了吧!如此忘恩负义,还想要……离……离婚?真当读了点破书肚子里装的就都是洋墨水了?我就觉得你是个不安分的,说!你是不是偷汉子了?!”说着抬起手就要给祝宁婵一巴掌。
这个巴掌终究是落不下去的,握住周氏手腕的那只手纤细,白的血管的青色都是清晰可见。
“太太,您激动个什么劲儿呢?”
任由周氏再怎么挣扎,祝宁婵依旧站在那里钳制着她的手腕不动如山,说话语气细声细气的,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我提的这事儿少爷准同意,毕竟少爷是在外接受先进思想的好青年,包办婚姻是封建糟粕,少爷您说是不是?”
王星禾被她这一顿的抢白,就算心中不乐意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况且对方还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儿。而且估计是被眼前略微‘震撼’的情景搞得有些发懵,是以上前将二人拉开,把周氏请回了椅子上,才道:“母亲何必与她置气?她有一点说的不错,儿子此次回家也是要与她离婚的。”
“儿子在外有了喜欢的人,对方知书达理还念过女子学堂,出身也好,母亲一定喜欢。”王星禾说的笃定。
周氏眼珠子转了转:“老爷不会同意的……”
王星禾伸手握了握周氏的手:“爸那里我去说,您就不用担心了。”
周氏闻言哼哼了两声不再言语,只是这态度就是同意了。
“想来我们达成共识了。”祝宁婵笑着拍拍手:“这离婚协议书呢,不知是少爷想写呢,还是我来写都可以。”
这迫不及待的态度让王星禾咬紧了后槽牙,半晌挤出一句:“我来!”
“甚好。”祝宁婵低头将衣角抹平,再次抬起头脸色恢复了冷淡:“那我们就先来谈一下我的陪嫁的问题吧,既然要离婚,有些事情总得计算清楚才是。”
她话一出口,王星禾母子二人皆变了脸色!
正要伸出手推门出去,祝宁婵却忽然愣在了那里,皱着眉想了又想回身看向陆吾:“不对劲啊,这个世界我的任务是什么?”
像上个世界就明确的是原身被旁人夺了气运,没能做成皇后,这个世界并没有明确的任务目标。
陆吾懒洋洋的趴在那里,张开嘴打了个哈欠:“这个世界的原身理应多子多福,平安顺遂直到老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
祝宁婵一脸‘你特么是在逗我’的表情,上个世界呆了那么久,这回竟然还要自然死亡?
陆吾毫不在意,‘喵呜’了一声之后,祝宁婵的手腕处便开始灼热。
她最终叹了一口气,右手轻轻抚上左手腕,罢了,冤家。
回身推开了房门,祝宁婵才发现这里竟是二楼。整体建筑是回廊状,中间是天井,此时外面下着淅沥沥的小雨,雨水冲刷着二楼房顶的瓦片,然后滑落,落到一楼中央的小池子里。
这建筑倒是新奇,走廊比较窄,只堪堪余一人可过,之前祝宁婵从未见过。
没有多想,她顺着尽头的楼梯下到了一楼,一楼像是会客及吃饭的地方,一边摆着饭桌,另一边摆着实木的椅子。
热闹声是从前面的厅堂传过来的,迎着小雨穿过天井及中间的水池,绕过一原石屏风便到了前面厅堂的后门。祝宁婵听到里面传来女人惊喜的哭喊:“我的儿啊!快,让母亲瞧瞧!”
然后便是清朗的男声:“妈……”
余下的话语因着厅堂内声音嘈杂,所以听不大真切,左不过是一些母子之间的贴心话儿。
“少奶奶?你在这啊?”
自后方传来一个不算客气的女声,祝宁婵回头,是一个约莫十七八的丫鬟,脑后梳着一条麻花辫,身上穿的是深灰色粗麻裤子,黑色布鞋和淡蓝色的斜襟小袄。她有些印象,这好像是王家分给她的贴身丫鬟,叫环玉的。
环玉见她没有反应,手中拎着一个小铜壶上前了一步,脸上满是抱怨:“不是让少奶奶你在屋中等着吗?你怎么跑下来了?害的环玉一通好找。”
此时新的政府已经废除了一些封建糟粕,下人们也甚少有之前的卖身之类的情况了,多为雇佣制,而且也不用自称为‘奴才’或‘奴婢’了。
不过这位的态度,祝宁婵觉得自己好像是欠了面前少女的钱,想来原身还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淡淡的斜睨了环玉一眼,便不再去看她。
环玉还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这一瞟看得有些心虚,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少奶奶要在这里赏雨,我便先把水壶送回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