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发现还是拜那日逃出封印的那点子真元所赐,这些日子她有意识的控制真元游走于经脉之中,身子好了不少,皮肤也细腻了,最重要的是五识要比常人灵敏许多。不能做什么大事,日常避祸约莫是够了。
想来这祝夫人是按捺不住了,眼瞧着小定的日子就要到了,她一直都是那种口腹蜜剑之人,怎么可能由得自己眼中那‘小娼妇养的’女儿春风得意呢?就是一天都不成。
“奴婢这就去给主子重新拿一碗。”春香道。
“不用了。”祝宁婵拒绝,再拿多少碗都是这个样子:“在这树荫底下坐着好一会儿,竟还觉得有些凉意,不想喝了。”
春香应是,垂着手站到了一边。
祝宁婵躺下望着头顶上的柳枝,看来这祝夫人精力不错,祝宁珊的事情还不够让她忙活的,那便再热闹一点好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祝海光并不愿意牵扯入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是以一开始三皇子私下透露出结亲之意的时候,他也只是将祝宁婵这个在他心中没有丝毫位置的小小庶女丢了出去。
世人都说祝大人中庸、才德有限才在从二品这个位置上呆了十余载不曾晋升。但是依祝宁婵看,这才是真真的老狐狸,他对于自己所要的十分清楚明白,爱的便是这红白之物,那么再高的官职又能怎样?还能比这个从二品更有钱不成?
生生在这个肥美的官职上扎根了这么多年,这才是真本事。毕竟这朝中,哪位位高权重的见到他不得客客气气的拱手称上一声‘祝老弟’?
当初之所以意图将祝宁婵嫁出去,不过也就是因为万一三皇子夺嫡失败,他分分钟就能轻松的将关系撇开,自身不损分毫。如若对方成功,也能凭着这微弱的血缘之情攀上去,左右什么都不会损失,打了一手好算盘。
只不过这回……庶女成了快要病死的那位的准太子妃,嫡女呢……又要死要活的嫁给那个还没封王的王爷,这对于这位‘保守’的祝大人来说,真真是最难受的情况了。
可是仅仅只是难受吗?
祝宁婵被树枝间透过的零星的阳光晃得闭上了眼,嘴边含笑。
祝大人,您这富贵日子,可就要来了呢。
……
果不其然,没过两日就从宫中传来消息,说是三皇子李铮经皇帝钦点,前往南方治理水灾。
说是这么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上赶着把功勋往三皇子怀中塞啊,众所周知今年的南方情况算是好的,水患并不严重,且没有相伴的疟疾一类恶性病症爆发,根本花费不了多少的心力。
祝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祝夫人阴霾了几日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好些日子不肯去她院子里的祝海光大晌午的也去用了一顿长达两个时辰的午饭。
晚上便听说被禁了足的祝宁珊已经能自由活动了。
不过这一切祝宁婵没怎么在意,整日里除却祝夫人要求的去请安,就是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摆弄一些花花草草,顺便欺负欺负陆吾,一副不问世事不想与旁人争辩的模样,就连别家的宴席也是很少参加的。
祝宁珊虽有心思找她麻烦,但是皆被祝夫人拦下了,随着南方陆续传回来的消息,这三皇子归京就封王的事情乃是板上钉钉了。
于是祝夫人便开始有意约束祝宁珊的言行,想来心中也是同意了当日三皇子所求。她所拦着祝宁珊的方式也是独特,那便是让她忙起来。
祝宁珊真的很忙,祝夫人有意为她造势,积极的带着她出席各种场合。人都是忘性大的动物,过了两个月,当日皇后寿宴在玉明殿她那不雅的举动便没什么人记得了。只盛传,祝府嫡出三小姐,端敏纯孝,雍容大度,堪称贵女之典范。
这段日子过得很平静,祝宁婵也成功的将自己原本有些瘦削的身子养胖了不少。现在府中无人再敢克扣她院中的吃穿用度,心情舒畅了,人的面貌自然就不同了,更何况祖师奶奶还有意的去改善这具身体的状况。原本她的容貌就是顶尖的,这会儿看起来更是艳光逼人。
可是这份平静随着三皇子归京及太子与祝府二小姐小定的日子来临,便也不复存在了。
李太傅笑眯眯的看着二人,从一旁太监手中接过丝绢帛,展开朗声念了起来。待双方交换过信物,这小定仪式就算结束了。
接下来祝府还有宴席招待宾客,后花园空地处也搭建了戏台子供女眷们听戏吃茶闲聊。
祝宁婵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显:“如此,民女便先回去换一身衣裳。”
李显略微点了点头,这时各家的大人及少爷便有序的萎了上来。正堂内还算靠后的位置,站起了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衫的青年,遥遥的冲祝宁婵扬起了下颔。
祝宁婵顿住了脚步,侧过头看了一眼春香。
春香上前将祝宁婵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个动作不过两秒的时间,便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一个小丫头,手中端着茶水莽莽撞撞的自那青年面前经过,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一个不稳竟将茶水洒在了青年的前襟上!将青年也撞了一个踉跄,自怀中掉了一块什么东西。
那丫头登时吓得脸色惨白,跪倒在地:“还请王爷恕罪!”顺便还将那掉在地上的玉佩捡着用双手奉上。
李铮皱着眉看着脚边抖若筛糠的丫鬟,心头有些不爽快,又见四周好多人将目光看过来,将她手中的玉佩接过,挥了挥手:“无碍。”
“谢王爷!”小丫头听了动作十分迅速,地上的托盘都没捡,一溜烟儿就没了影。
李铮眉头皱的更紧了,暗道这祝府怎么这么上不了台面,这等大日子来正堂伺候的丫鬟竟然如此毛躁!
这时已经有许多人认出了这位正是这几日刚刚回到京城,就被皇帝大肆嘉奖了的新晋的贤王爷。如今这个时候,又得了这么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称号,一时间上赶着巴结的人可不算少。
就在众人蠢蠢欲动的时候,祝海光拨开人群,一连声的上前:“贤王爷什么时候过来的?怎的没人通报一声呢?微臣见过王爷。”
祝宁婵又看了一眼被许多人围住的李铮之后,搭着春香的手再未回头看一眼,经过女眷区的时候,便听到人群中一声细又尖的声音道:“哟,我怎么觉得刚刚自贤王爷怀中掉出来的玉佩这么眼熟呢?”
这话说的旁的人都是一愣,回过神却找不到是谁说的了,但是有心的闺阁小姐们便细细思索起来。
男女坐着的地方隔的不远,那小丫头又将玉佩高高举起,李铮收回玉佩的时候脸色又有些不大自然。
经过刚才声音的提醒,有些小姐便觉得有些不对。
祝宁婵脚步未停的穿过门走去了偏厅,只嘴边的笑意一直未减。
……
待到她换过衣裳去花园寻那个戏台子的时候,就见台上并未咿咿呀呀的唱戏,底下的女眷也都坐的规矩,只偶尔有小声说几句话的,前方的祝夫人脸色有些僵硬。
在侧方站着一众人,皆是宫中服制,每个都低垂着头,看起来就规矩极好。
领头的是一个老嬷嬷,头扬的老高。
祝夫人见祝宁婵缓步走了过来,便起了身,有些没好气:“你去换个衣裳也这般久?”说着看了一眼那老嬷嬷:“宫中来人可是等了你好些时候了!”
老嬷嬷听到这话,看向祝夫人的眼神有些不赞同,但是到底没有多嘴说些什么,只是上前福了福身:“老奴见过祝二小姐。”
祝宁婵没有生生受了这礼,待到老嬷嬷起身之后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母亲怎的不叫人唤我一声?知道了我便不换衣裳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