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副神官提醒他不能恋战。
尽管他知道,此刻,更应该和阿拉蒙商量,整合最强的队伍。
世界一片混沌,利箭咻咻飞过耳际,魔法在身边爆炸开来。恶魔轻巧的掏出了一个又一个骑士的心脏,苍白的手指无视一切防御,划开血肉和骨头,好似在划开腐朽的泥土。
一切都只是灰尘,是泥土。
终于,黑雾已经蔓延到了巨眼的位置。
尸缝发出一声怒号,手中的霜冻风暴疯狂闪烁了一阵,就像是被冷水扑灭的炭火,挣扎了数下,便暗沉了下去。
“不,不,不!”他惊慌失措的挥舞着法杖,努力想让霜冻风暴再次挥发魔力。
无论怎么努力,都如同泥牛入海。霜冻风暴已经沦为了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水晶杖。
“不可能!”尸缝张大嘴巴,吃惊的叫道。
就在这柄法杖失去所有魔力之后,疾如风,快如电。
阿撒兹勒出现在了他身前,不到三米的距离。
“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从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冰凉寒彻的声音传来。
尸缝死死盯着他,背后一阵冷意。
“十恶不赦的恶魔,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把你制作成傀儡,好好收藏!”即使内心已经犯怵,尸缝仍然故作镇定。
“真巧,我也有这个爱好。”阿撒兹勒笑眯眯的说,“我的收藏品里,恰巧少了一个像你这样漂亮的少年。”
在玻璃容器里收藏有意思的肢体,欣赏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痛苦和疯狂,都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还得背着某个萝莉。如果被唐发现的话,恐怕又少不了一阵折腾。所以,他一直把这些收藏品小心翼翼藏好。
“你!”尸缝高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掏出环刃。
一股钝感力传来,紧接着,肩膀一痛。
右肩被一片锋利的物什整个贯穿了,那片物什刺穿过肩膀之后,继续朝后飞,尸缝身后数十只奇美拉齐齐发出惨叫,血迹瞬间喷洒而出,头颅皆被完整割裂。
“呐,亲爱的尸缝,”阿撒兹勒温柔的说,“请代我,向阿拉蒙问个好。”
语毕。
浓郁的黑暗铺天盖地袭来。
唐远远的飞在一边,只看到一股黑沉的能量在半空爆炸,周围的能量光波直冲上天,遇冷后又迅速下降,形成巨大的圆弧形状朝周围扩散开来。
能量的余波飞震到她跟前,炽热的气流猛地掀起了她的裙子。
唐尖叫了一声,赶紧把裙子抓好。于此同时,耳边传来影魔的不满,“啊,竟然还穿了紫色的长裤。”
影魔裸奔着从隐匿法阵中飘出,一根粗壮的不明物体晃悠在空气里,得意洋洋道,“这样可凉快多了,你们女人啊,就是遮遮掩掩。”
猝不及防眼睛被辣的有点疼。
她淡定的移开视线,“我还能让你更凉快一点,影魔,比如,”用手比了个切割的姿势。
影魔吓得浑身一颤,七八根透明的纤细手臂齐齐捂在某位置上,一双大眼转来转去,讪讪笑道,“够了,够了,现在已经很凉快了,”说着,赶紧强行转移话题,将目光投向兰所在的位置,“兰这一招真是狠呐,我还以为他会尽情玩弄那家伙。 ”
玩弄?
唐呆滞了数秒。
“什么,什么?我错过了什么?”穿着漆黑哥特蓬蓬裙的九岁小萝莉迫不及待也跟着钻了出来,小脑袋探来探去,“啊,他不会已经对尸缝动手了吧?啊!”镰伤发出一声惨叫,悲鸣道,“嘤,人家还想和可爱的尸缝好好相处呢~”
呵呵,好好相处?安静待在隐匿法阵里的纳泽默不作声。
就这群恶魔变态,所谓的好好相处,大概是互相坐下来安静的捅刀子厮杀吧?
战争在午夜之前结束。
夜罚人负责扛着昏迷不醒的尸缝,在莱西特的带领下,剩余幸存的部队,以及捉拿的敌军,都暂时先在白果园休息,等待第二天天亮出发返回营地。
法西尔德相当不满,尤其是看到夜罚人竟然还扛着一个长得格外漂亮的少年时,双目圆瞪。
“阿特柔斯,你!你竟然抱着另一个男人!”
夜罚人跟见了鬼一样,放手不是,松手也不是。
法西尔德嘤嘤嘤尖叫起来,手摸着自己漂亮火辣的脸蛋,嘟着红艳艳的嘴唇,“这个男人丑极了。”
夜罚人只好松手,让这家伙直接摔在地上。
莱西特掀开帐篷,看着地面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目的尸缝,眼神有些复杂,“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
修长的指尖划过尸缝的脸,阿撒兹勒说道,“这孩子留着有用。”事实上,当年镰伤失去了实体,进入到了夜莺的身躯内,阿撒兹勒就一直盘算着再给镰伤找一副适合的身躯。
尸缝的体型和夜莺差不多,而且镰伤还能凭借着尸缝的身躯打进神法守卫的内部。
恶魔一向只会考虑利益最大化。
莱西特欲言又止。事实上,他选择进来兰所在的帐篷,脑中正在不停思考着和他合作的事宜。但兰却让他好好养伤。
他承认,他猜不透这只恶魔的想法。
明明兰就站在他的面前,可现在,兰又表现出好似根本不存在交易这一回事似得,对交易合作这一事只字不提。
既然对方的态度如此模糊暧昧,莱西特也明智的选择了不再主动提及,道了谢之后离开帐篷,顺便命仆从给他们送来刚煮好的鲜牛肉。
在战场闻够了血腥味,唐看到牛肉就有点想呕,没吃晚饭便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帐外,不停有脚步声响起。伤兵发出痛苦的呻吟,唐的气息淡淡弥漫在空气中,生命女神的光辉悄无声息治愈着周围所有士兵。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道身影出现在帐篷前,修长的身影在内侧投射出一个诡异的阴影。
唐立刻坐了起来,看见阿撒兹勒掀开门帘,迈入。
刚刚进到这个帐篷里,那一贯的轻松、妖异、讥诮全然消失了个干净,只剩下脸上淡淡的疲惫。
阿撒兹勒立刻强行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漆黑的发丝铺散下来。
唐缓缓抚摸着他的长发,忽地想到,这家伙目前还在蜕鳞,可不久之前,又经历了那样的战斗,叹息道,“如果不舒服的话,这种战斗就可以交给我,笨蛋。别忘了,在深渊,我可是重挫过你的军队!”
阿撒兹勒眨了眨眼,唇印在她的锁骨上,“就算我只剩下一只手,也绝不会让你陷入纷争,否则,我陪伴你的意义何在?”
“你”唐微微一愣,半晌,微垂着眼眸,“可我,并不想让你遇到危险。”
“那是你不需要考虑的东西,”阿撒兹勒眯着眼睛懒懒地说,“没有人能让我陷入危险。”说着,扭过头,一双幽暗的绿瞳牢牢盯着唐,认真、专注,“除了你。”
他抓起唐的手,轻轻舔了一口。
布满倒刺的舌头舔过掌心,酥酥麻麻发痒。
唐下意识想抽回手,这家伙却忽低松开,翻身压下,按住了她的手腕。
“莱西特是裴南德的导师,裴南德那个固执的老头子谁的话都不听,却偏偏除了莱西特。你和莱西特做交易,是打算一步步侵入裴南德反叛军的内部,将他们的势力占为己有吗?”唐安静望着他的双眼。
阿撒兹勒笑眯眯,“你只猜对了一半,唐,你得知道,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却又偏偏最容易被操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阿拉蒙迫不及待想杀了裴南德,重新统一黑翼。如今,黑翼战火不断,阿拉蒙从泰莫利亚获得了武器和粮草供应,迟早,裴南德的军队会被一网打尽。届时,对付神廷就会变得更困难。”他附身,冰凉的鼻息喷洒在唐的胸口,引的唐面红耳赤。
“泰莫利亚?泰莫利亚,没错,泰莫利亚的教廷势力更为稳固,而且,似乎泰莫利亚的教皇是个女人。”唐断断续续的说道。
“两兽相争,猎人得利。唐,你想在和诸神的游戏中获胜,就必须成为猎人。”阿撒兹勒轻轻舔着她的胸口,“权夺在我,杀伐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