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顾云深翻了翻工作台上的几种布料。
尤小米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了一支自动铅笔。她走过去坐下,双腿压着自动铅笔上端,一双小手使劲儿地往下摁,把笔芯一点一点挤出来。
真累。
没过多久,尤小米便觉得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儿来。
头顶忽然罩下来一片阴影。
顾云深笑着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尤小米的额头,然后把自动铅笔从她腿下拿出来,将里面的自动笔铅取出来递给她。
“要哪种布?我刚刚看了,这几块料子比较好,贴身穿着会舒服些。”顾云深说。
尤小米回头,看见顾云深身前摆放了一摞各种颜色和质地的布料。
尤小米急忙跑过去,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一块普通的白色纯棉布料。尤小米松了口气。
其实随便一块布料裹在身上就可以,但是她真的真的很需要内衣裤啊!
尤小米找到软尺费劲巴拉地一会儿绕胸一圈,一会儿绕屁股一圈,再量量胳膊腿儿,再抱着自动笔铅在白纸上写写记记。
顾云深坐在工作台旁,一直望着尤小米忙忙碌碌。他忽然就想起去年年底的时候,那时候萧大校庆,活动搞得很大。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有些冷。一群大一的小女生们穿着露腿的旗袍忙忙碌碌。其中就有尤小米。
当时顾云深之所以注意到尤小米,一方面是因为之前算是认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穿着一双很不合脚的高跟鞋,鞋子后面还能塞进去几根手指头,她每走一步,冻得发红的脚跟后就从鞋子里跳出来一下。尤小米的个子不高,之前又从来没穿过高跟鞋,就跟别人借了这样的一双鞋子来做司仪。
顾云深当时笑笑,觉得年轻的小女生就是活力充沛。直到他走到化妆间,听到另外一个女生拉着尤小米指责:“你感冒本来就没好,现在更重了。而且你瞧瞧你的脚,一溜儿水泡,为点啥啊你!”
“做司仪可以离学长很近很近呀!”尤小米好像感冒了,声音闷闷的。
“有多近啊你个小呆子,人家根本一眼都没瞧过你好嘛!”
“很近呀!他有没有看见我不重要,我能更近地多看他两眼就好了呀!”她张开胳膊,闷闷的鼻音也藏不住喜悦,“哇——整个晚上学长都在我三米内诶!”
化妆间外面的顾云深有些惊讶地挑起眉。
“学长?”尤小米摇了摇顾云深的小手指。
顾云深回过神来,看向小小的尤小米:“嗯?”
“我画好啦!”尤小米咬了下嘴唇,有点扭捏地抱起纯白布料,塞进顾云深的掌心。
顾云深换了把更小的剪子,一边仔细修剪,一边问:“这是衣服还是裙子或者裤子?怎么这样的形状。”
尤小米吐了下舌头,憋出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包!”
“还是先做衣服比较好。”顾云深随口说着,手上仍旧帮尤小米剪着布料。
“嗯嗯。”尤小米点头如捣蒜。
顾云深居然没认出来那几块三角形的布料是做什么的,尤小米悄悄松了口气。
二毛在工作间外面挠门,挠得撕心裂肺。然而顾云深好像没听见一样。
尤小米之前一直很想养一只猫一只狗,毛发柔软的大金毛和毛茸茸暖呼呼的懒橘猫。嗯,就像顾云深家里的这两只。可是她觉得如果决定养宠物就要对它负责一辈子,而她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没能养。
听见二毛在外面挠门,尤小米有点于心不忍,她拍了拍顾云深的手背,说:“学长,你家的猫是不是饿了?”
“不是。”顾云深连眼皮都没抬,“它想让别人挠肚皮。”
“二毛。”顾云深语气没什么波澜地喊了它一声。奇怪的是门外的大橘猫竟然真的喵呜一声,不再挠门。
尤小米歪着小脑瓜,仔细回忆了一遍。她怎么就听不出来顾云深几次喊的“一毛”和“二毛”在语气上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