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嬗应是,迅速回屋漱口洁面,不足一刻便又出屋,跟上谢芝往刑部去。
路上,她从谢芝口得知,原来是皇后亲临刑部,来探视长公主。若只是探视还就罢了,偏皇后得了陛下圣旨,要旁观刑部如何破案。且还听说了刑部有个颇受重用的叶公子,指名道姓要其接驾。是以谢芝才会如此兴师动众,大早便来寻叶秋嬗。
叶秋嬗一听皇后要接见自己,也是忐忑不安,直到受谢芝安慰才好了些。
“你不必担心,依我看,你如今这副装扮且还服了罗汉丸,莫说是皇后,便是令尊令堂见了也认不出来的。”
“只是待会儿见了皇后却不能以‘叶公子’自称,你需得拟个名讳才是。”
“名讳……谢大人觉得叫甚好些?……不如便叫邱叶吧,姓名颠倒一番也好记。”叶秋嬗随口取了一个,她与谢芝走在地道,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火折子一点微光。
“秋叶?”这两字在谢芝口念出,却别有一番味道。
“甚好。”他柔声道。
不多时,两人便出了暗道,依旧是设在隐蔽处。直到走入刑房才见着人烟。
没有想象的大排场,刑房内只有三两宫人,而皇后正守在曜珮那间刑拘房的门口处,犹豫不决。
若是细听,便能听到里头传出声声半梦半醒的抽泣,恍若鬼魅……
“拜见皇后娘娘。”谢芝与叶秋嬗上前行礼。
白皇后转头看来,神色的焦灼还未来得及敛去。“起来吧,今日本宫受皇上之命前来探视公主,此为刑部,你们不必拘礼。”
她道完便没再守着刑房,而是由宫人扶着,坐回凤椅上。
“无舆,在外你虽是本宫晚辈,但在这处本宫还是唤你一声谢大人。听闻你昨日审问了庚太妃的嬷嬷和那受伤的婢女,可有问出实情?本宫那堂姐是受何人所害?”白皇后一双柔荑紧握,似乎对妍嫔之死耿耿于怀。
谢芝低首抱拳答道:“回娘娘,昨日从嬷嬷和婢女的供词,下官只得知了妍嫔娘娘当日发了癔症……持刀将婢女春晓刺伤,而后便是嬷嬷来替庚太妃取衣,撞见长公主手拿血刃,妍嫔娘娘已遭遇不测。”
“癔症……怎会又犯癔症了呢……明明秋前几日本宫还去探望了她……”提及妍嫔,皇后掩面拭泪,足可见两人姐妹情深。
谢芝不忍打扰,半响后,白皇后才振作起来,美目微瞠激动道:“那婢女会不会是扯谎?妍嫔为何会躲进昭和殿?该不会是她将堂姐杀害又嫁祸到曜珮公主身上?还有……太妃的嬷嬷为何这般巧去了昭和殿,这两人定然有问题,谢大人可要细查。”
谢芝一愣,随后应是,“据下官调查,婢女与妍嫔娘娘唯有一处疑点便是那把凶刃,她说不出来由,而我们也暂时没查出这匕首来自何处。”
“哦?是吗?”白皇后却忽然敛了激动之情,眸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而且下官还有邱叶先生相助,审问犯人时也不怕他们有所隐瞒。”谢芝说着侧身让出叶秋嬗来。
白皇后神色一震,直起身子往叶秋嬗瞧来,见她一身素衣纤尘不染,身形相较谢芝实在瘦小,面上覆着一精致的暗花纹面具,立在原地不言不语,真有几分神秘。
“素闻枢密省招募了许多能人异士,圣上命本宫来此,也是为了此。不知这位邱叶先生有何能?为何在本宫面前也不以真面目示人?”白皇后肃然问道,隐有几分怒意,叶秋嬗这身装束确实触犯了天家之尊。
这一系列反应都是谢芝和叶秋嬗算计好的,他们早在来路上已协商了对策。
只见她不慌不忙上前躬身行礼,并向白皇后告罪,开口还是那副沙哑嗓音:“回禀娘娘,草民因貌丑怕冲撞了凤驾,是以才特地以面具掩面。还请娘娘恕罪。”
她刚道完,谢芝接着上前道:“娘娘有所不知,邱叶先生独居深山,是下官机缘巧合之下才请得出山相助。并非恃才放旷故意冒犯,不知者无罪,望娘娘宽恕。”
白皇后听此面色稍霁,抬眼在他两人之间徘徊又问:“邱叶先生能被谢大人如此看重,想必是身怀绝技吧。”
谢芝勾唇,拍了拍叶秋嬗的肩。“回禀娘娘,邱叶先生双眼与常人有异,她可通过他人神态动作而判断出此人有没有说谎。是以下官才会如此笃定嬷嬷和婢女所说供词。”
他此刻所说也是先前商量好的说辞,叶秋嬗这读心能实在特殊,若是被人知晓了去便相当于废了,如此一隐瞒一二也透露一二若是细究起来,倒是算不得欺君之罪。
他只是如此一说,白皇后却是惊诧不已。
“竟、竟有次能?”
与此同时,叶秋嬗正好抬起脸来,一双眼瞳由面具勾勒,眼睫密如篦,幽黑深邃。仿若无底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