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杀了妍嫔?”他问。
春晓却颓然不语,好似被人抽空了灵魂一般,谢芝手刀刃又紧了几分,将她脖颈划破,渗出血来。
似乎这疼痛又将她唤醒,苦笑一声,“师兄,咱们玉生门你是知道的。我不过是拿人钱财□□,平生杀过的人不计其数,这次不过是个冷宫妃嫔,你们作甚这般给我下套?”
她一语将人命说得轻描淡写,仍是冥顽不灵,谢芝更是怒极反笑。
“性命自是平等的,所以你如今落,便要将先前的罪孽也一并偿还!”他说着手刀刃又欺近几分,令春晓有一瞬的窒息感,“你说你拿人钱财,是受谁人指使,速速招来!”
春晓头晕目眩,眼憋出血丝,但奈何她怎么也摆脱不了谢芝的桎梏。
死亡的惧意令她产生一丝退却,挣了挣还是道:“我招、我招,你将我松开些。”
片刻后,谢芝微微松开手,留给她说话的空隙,才听她哑着嗓音缓缓道:“指使我的人便是妍嫔娘娘。”
她一语如晴天霹雳,在场三人俱是怔住。谢芝最先反应过来,质疑道:“妍嫔娘娘会雇凶来杀害自己?死到临头还不坦白?看来是要将你押回刑部用谎,不信你们问邱叶先生!”
她也听闻叶秋嬗能通过他人神态测谎,还当她方才已测出她说的是否属实,忙出声求助。
叶秋嬗却冷着脸摇头。
“谢大人,此人诡诈,先前在枢密省便将我们蒙骗过去,此时再测恐怕也无用处。”
谢芝颔首答:“秋叶所言极是,我看还是将她押回刑部以成功以后便将藏财宝的地方告知我。其实这一切都是妍嫔策划的啊……她让我迷晕一个宫女然后去庚太妃酒下毒……她还让我给太妃送信引她去琉雀殿,她、她还想杀了我嫁祸给太妃……她已经疯了,我只能自保将她杀死,然后按计划嫁祸给来人,可我也没想到长公主会误打误撞成了替罪羊……这一切都是妍嫔谋划的,我只是受她雇佣而已……大人饶命啊,师兄饶命啊……”
她兀自哭求着,待抬起眼来却见谢芝三人皆是大惊失色,怔在当场。
“妍嫔与庚太妃有这般深仇大恨?……”叶秋嬗呆愣喃喃。
就在此时,春晓蓦地伸手擒来,却是趁她与谢芝不备之时,掐住了她的脖颈。
“放开她!”谢芝反应过来,怒喝。
“放我走。”春晓沉声道,“你将我放开,我便不会伤她。”
叶秋嬗被春晓扣准了喉头,脸色霎时通红。谢芝不敢犹豫,稍稍松手,在春晓不注意之处,朝玉非生递去一个眼色。
玉非生心领神会,缓步走上前来,“师妹,外面都是侍卫,你逃不了的,回头吧。”
他愈是往前,春晓便愈是往后退,挟持着叶秋嬗退出寝殿来到院外。
“师兄你在说笑么,我怎么可能回的了头,要么生要么死,我为何要落到你们手等死?”春晓眼角有泪,将她脸上的易容软膏洗脱了去,露出一点原本的面貌来。
“你的确回不了头,但你若伤她半分,莫说等死,你便是求死也不能。”谢芝沉声威胁,手背青筋暴起,难掩戾杀之气。
但奈何春晓的命远不及叶秋嬗重要,再是怒火烧,他也怕这亡命之徒被激得痛下杀手……
谢芝松开她,摊手示意春晓,“你走罢,若是能逃得出去……”他话未说完,春晓便将叶秋嬗狠狠往前一推,推入他的怀,而后纵身跳上了高墙。
谢芝眼疾手接住叶秋嬗,而后手暗器飞出,直直往春晓腿上扎去,她惊叫一声掉下高墙。
“刺客!”墙外响起一阵喧哗声和刀枪没入肉体的闷声……
玉非生大叫一声“不可!”,而后追了出去,谢芝将叶秋嬗安顿,也跳出墙……可为时已晚,春晓从高墙落下已伤及内脏,再而被慌张无措的侍卫当成刺客,连受几刀,血如泉涌。转瞬间便已命归西天……
他们两人都出去了,叶秋嬗呆在院内,稍有些回不过神来,方才慌乱之,她手上的那本无名书册掉到地上,上头密密麻麻写着几行小字,其一页还被撕掉了。
叶秋嬗直觉这是重要证据,上前捡了起来仔细查阅,却见书上反反复复写着——“香祖,亥时一刻,琉雀殿叙话。元绍待你。”
香祖?不正是庚太妃闺名么……
叶秋嬗心头一跳,觉得这字迹瞧着甚为熟悉,迈步跑入殿,来到案几处,那几本经书还摆在案上,上头字迹与这如出一辙,扉页上有圣上亲笔所书——“孝儿元绍,祈圣母皇太后福寿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