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嬗心头咯噔一声,暗叫糟糕,也不知何氏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这般故意试探,这字真是她一大疏漏。
她尚且还蒙在鼓里,并不知谢芝已向她母亲表明心迹,何氏何其聪慧之人,见微知著。瞧见谢芝说起‘叶姑娘’时那副熟稔亲近的语气神情便知他俩私底下必然有更多接触,再思及前段日子叶秋嬗神龙不见尾,更加猜测是与谢芝私会去了。
何氏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她知晓了左四姑娘的丑事,担心叶秋嬗也像她一般做傻事,便少不得开口提点两句。
思及此,她又一派轻松地问道:“前日侯府宴,秋嬗可有钟意的才俊?”
忽然便转到这话题上,且还如此直来直去,叶秋嬗难免羞红了脸,瞠目结舌。暗道今朝母亲是怎么了,像是在试探什么又像是在真心关切,令她好生困惑。
“母亲,我、我怎敢逾矩去相看男子,婚姻大事还不全凭您和爹做主么……”
“其实也并非这般死板,你若瞧了谁,两家门户又相当,如此两厢情愿,可比盲嫁盲娶好得多。我说一句话你可别见怪,你爹此人行事刻板,他瞧了谁,并不代表你便必须嫁给谁,终身大事还是要自己情愿才能和睦。你爹有什么决定从未跟我商讨过,不过我也能猜出他看了谁,稽央此人的确良秀之才,但他如今已归属岭南候羽翼之下,若真入赘咱们家,便是将叶府也一并拉入了党争之。叶府好不容易做到如今谁也不靠独树一帜的地位,实在没必要牵扯到泥沼之……”何氏顿了顿,好似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又合上嘴。
叶秋嬗默默听着,并不知原来自己继母暗地里对朝廷党争之事如此了解,一双眼却往高处瞟着,额上沁出冷汗。
皇上派来的暗卫就在暗处监视着她们,何氏这一席话必然叫他们听了去,若是让皇上知晓了也不知会如何做想。但她却非常清楚一事,她的婚事不是她爹娘或者她自己能做得了主的,唯一能做主的只有那座上天子……
何氏见她神色有异,还当是没听懂她的话,叹息一声又道:“母亲与你说这么多,便是想告诉你,你尚且年轻,还不急着出嫁。左四姑娘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一些风声吧?可莫要一时糊涂学了她,女子总归是要多爱惜着自个儿的好。”
叶秋嬗挑眉,更加莫名,听何氏这意思,是怕她与稽央有染?亦或是谢芝?思来想去也不知是何迹象让她产生了这等误会,一时哑口无言。
但这事本就越解释越显得心虚,她干脆装傻当做没听懂,而后也无心向何氏过问叶秋妙的事,告退之后,窘着脸回到自己院子。
叶秋妙与她丫鬟出门采买胭脂去了,落亭苑内没有谈心之人,叶秋嬗落得清闲,索性解了发髻洗漱一番蒙头大睡。
谁想到,睡梦还不让她松,直梦到满目的艳红,喜气冲天。身旁奴仆一口一个‘姑爷’地唤着眼前面目模糊的男子,他们两人喝过交杯,而后掀盖头。
这男子依旧面容模糊瞧不真切,直到他柔情蜜意地唤了一声——“秋叶”
“……!”
叶秋嬗不是被惊醒的,而是被羞醒的……
两颊滚烫,坐起身来呆若木鸡,难以相信自己竟在梦对谢大人意淫了一番,这之于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完全是丑事,而对于向来刚正不阿的谢大人来说也是完完全全的亵渎啊……
叶秋嬗觉得自己要完了,竟不知不觉成了望嫁的怀春少女,捂住脸十分无助。
她正羞恼不已,叶秋妙刚巧回府来,一进门便由丫鬟搀扶着,右脚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叶秋嬗见此也顾不得自己的异样了,忙起身上前关心。
“妹妹这是怎么了?上街崴到脚了?”
她对腿脚不便尤其敏感,好在叶秋妙一脸轻松并不见疼痛之色。
“堂姐不必担心,只是在逛铺子的时候,差点被一马车撞到……”
叶秋妙说得轻描淡写,叶秋嬗却着实一惊,“被马车撞到还算小事?谁家的车夫这般不长眼睛?那你的脚便是因躲避马车伤到的?”连问几句,她又沉着脸转向叶秋妙两个丫鬟,厉声质问:“还有你们,怎么不将姑娘照料好?若是真被马车撞到了,看你们俩如何交代!”
叶秋嬗是关心叶秋妙是以责之切,两个丫鬟少有见她这般发火过,吓得一憷。
叶秋妙却拉住她,“堂姐,莫要为这些小事气着自个,我如今不好端端的么?”
“你这是运气好,第一次上街便遇着此事,当然要好好教训她俩,不然以后再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她们也不长记性。”
两个丫鬟听她如此说,俱是跪了下去,连连告罪。
求饶了半响才被叶秋妙打发出去,两个丫鬟刚走,叶秋妙便拉住叶秋嬗,神色隐有欣喜和小女儿的羞赧。
“堂姐,你猜猜我是如何躲过马车的?”
叶秋嬗展颜一笑,叫她猜东西那不是伸手就来么……她凝神听叶秋妙心声,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