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明知故问。
秦湘看了看身后的院子,又看了看她,俏皮地偏头道:“奴家自然是刚与白使臣洽谈了一番,邱使臣若喜欢奴,奴也可到您院子里去逛逛。”
她冲叶秋嬗眨了眨眼睛,意思十分明显。
叶秋嬗颔首,未再多说什么,与秦湘相携而去。
……
“秋叶先生的院子怎的如此简陋?同为送嫁使臣,羌国还要厚此薄彼不成?”
秦湘一进院子便四处查看,将叶秋嬗屋子里的摆设都翻了个遍,咂嘴评判。
叶秋嬗摇头失笑:“这我可没办法和白家人比,人家与国君打得火热,连贸易渠道都揽在手,我这等平民百姓怎可能被国君另眼相待呢?”
此时屋内只有她们两人,这番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秦湘几乎是立即正了脸色,警惕地望向门窗处,低声开口问道:“公子与您说了?”
叶秋嬗颔首复又问:“你便是因此事,故意与白新柏周旋便是为了替谢大人探听虚实?”
“不,最初只是谢家三爷命我探查白新柏此行目的,后来没想到公子也来了羌地。他见我时还有些讶异……”秦湘说着看向叶秋嬗,忽地勾唇笑了笑,“公子与您情谊果真不一般,这般机密的事都坦诚相告。”
她眼闪烁的狡黠让叶秋嬗汗颜不已,不自觉想起自己来羌地前的所作所为,对比之下,谢芝对她确实是无条件地掏心掏肺了。
“秋叶先生,你称病告假之后,府内同僚都惦念着呢。”秦湘指尖磋磨着瓷杯口,一手撑着下巴道。
“唉,我若不是身不由己,又何尝会叫你们如此担心呢……”叶秋嬗怅然,看向秦湘,见她神色隐有戚戚,复又问:“那你突然赶赴羌地,是如何向他们交代的?”
秦湘也是叹气:“也是称慌告假了呗,我一向懒散不受拘束,他们想必也不会有所怀疑吧。”
叶秋嬗忽地想到什么,明眸一转问她:“那九佘呢?九佘必然挂念着你吧。”
“提那傻大个儿作甚?”秦湘嘴上虽如此说,身子却直直坐起来,似嗔似羞地睇着叶秋嬗。
叶秋嬗心里早已笑开来,面上却佯装疑惑:“嗯?原来湘娘你不钟意九佘啊?那为何他还跟我说要……”
她话说到一半却生生打住,秦湘脸上虽不动声色,双耳却竖得老高,等了半响也不见下,索性不管什么羞不羞了,拉着叶秋嬗追问:“他跟你说了什么?要做甚?”
叶秋嬗却指着她一顿调侃:“哦,原来湘娘也是在意的啊,我还以为是九佘先生单相思呢……”
秦湘娇哼了一声:“在意又如何?那傻大个儿长了个榆木脑袋似的,跟他谈论风花雪月他却回你柴米油盐,无趣得紧。”
叶秋嬗也撑起下巴,笑道:“柴米油盐事无巨细,这不是很令人羡慕么?”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戳了秦湘的心结,她神色骤然黯淡。
“若是寻常伴侣,柴米油盐生活琐事的确令人羡艳,但这都不是我与他能够拥有的。”
“为何?”叶秋嬗怔然追问。
秦湘缄默片刻,忽地扬起一抹灿笑,偏头看向她:“先生猜猜我与公子是在何处相识的?”
叶秋嬗不懂她为何忽然顾左右而言他,只得摇头道不知。
“先生你瞧。”秦湘冲她眨眨眼,而后就在叶秋嬗眼皮子底下,将右手手肘直直往后一折,以一种极可怖扭曲的姿态贴在后背上……
叶秋嬗吓得闭了眼,并未听到意料的骨头折碎的声响,再次睁眼时,面对的便是双臂空荡荡还笑靥如花的秦湘。
“湘娘你……会缩骨功?”叶秋嬗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忽而想起与她初见时,分明没瞧见周围有人,她却能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如今想来必然是用了这缩骨功让她没有察觉。
秦湘却摇头,自嘲一笑:“这是软骨病,也是世人眼的缩骨功,我幼年时被卖到杂耍班子,成了班主的摇钱树。他为了让我能表演更吸人眼球的杂技,每日只给我一顿饭,夜里睡觉也用棉布缠着身子。且将我的关节悉数打断,小孩子伤口愈合得,长好了又叫人打断。而公子便是撞见了那班主的恶行,将我救了下来。后来还带我回谢家养伤,但皮外伤虽好了,筋脉却再也续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