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哦……我记起来了……郡主嫁妆全被替换成了火药,有人想害死我和湘娘……湘娘呢?她如何了?”叶秋嬗唇瓣一张一合说得极大声,就像被塞住双耳的人,全然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量高低。
谢芝红了眼,倾身抱住她。
【没事了,秋叶,没事了……】
“我问你湘娘呢?你们将她救出来没?”叶秋嬗想推开他,却奈何手脚无力,只能搭在谢芝胸膛轻飘飘地推搡两下,“你说啊!湘娘呢?”
谢芝紧紧地抱住她,任她吼骂推打也不还手,只在心里颤声道:【秋叶别去想那些,你要先养好自己的病。】
答案不言而喻。
“怎么能不去想,她是为了救我才……”后半句她未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痛到极点的哭嚎。
那个洒脱明媚的女子,前一刻还在与她调笑,后一刻便在她眼前被炸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她是为了救她才错失逃生机会。
思及此,叶秋嬗直觉心口急跳、喉头发痒,轻轻一咳呕出一滩血来。
温热的血顺着谢芝的外衣浸入肩背,他耸然一惊,松开了她,转过头来也是双目赤红隐有泪光。见此场景惊呼一声“秋叶!”
而后迅速将她扶着躺下,随手拿起药碗掷向门口处,大呼:“!去传大夫来!去!”
不消片刻,大夫们便火急火燎赶来了,这几个大夫是当地神医,全都被谢芝请在府上。说是请实则是变相扣押,几个大夫和他们又语言不通,十分不满地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被谢芝冷若寒冰的目光震慑之后,才抖如糠筛安静下来。
“大人,他们几个大夫说,邱使臣是因爆炸受惊而伤及心脉,此病是心病,只能让她静养身心,不可用药。”逽依外使从传译。
谢芝未答话,看向床上的叶秋嬗,见她小脸苍白如纸,素来灵动的眸子变得了无生气,凝着帐顶处出神,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他的心口也不可自抑地跟着抽痛起来。
好半响他才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问那些大夫:“爆炸声太大,会不会震碎人的耳膜,致使双耳失聪?”
逽依外使怔愣片刻,才传达给羌国大夫。
“大人,他们说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几率很小,一般会严重到耳内流血不止。”
听此一言,谢芝才算是稍稍松气,叶秋嬗除了方才呕血之外,并无其他伤处,由此可见她的症状或有转机。
“让他们下去吧,逽依使臣,请借一步说话。”他对逽依道。
而后又去查看叶秋嬗,发现她已阖上双眼,秀眉紧紧皱着,察觉到有人靠近立马便翻身面朝墙壁,全然不想与外界交流。谢芝握紧双拳,想要上前安抚她,让她不要害怕、不要回避,但最后却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出去了。
谢芝不敢离得太远,出门去的邻屋,逽依外使随后跟上。
一进屋子他便开门见山:“逽依使臣,贵国国君可有平息怒气?”
逽依低首抱拳:“回大人,国君因此事气极,彻夜未眠。特命臣来告知诸位大人,五日之内,必须给羌国一个交代,若不然便以谋害君王之罪论处。”逽依的话语虽强势,但态度十分谦卑。
谢芝并不见惊慌,斜眼看向他。
这个逽依外使在靳朝待了几十年,早已将自己和他们划为一个阵营。他们若出事,他也逃不了干系。
谢芝勾唇冷笑:“此事真相如何想必羌王比你我更清楚,案子自然是要查的,至于真凶能否找得到便要看逽依使臣肯不肯相助了。”
逽依立刻心照不宣颔首应是:“下官作为两国来使,为了靳羌和睦,定然要鼎力相助的,谢大人若有什么需要下官之处,尽管吩咐。”
谢芝不置可否,深深看了逽依一眼,便不想多做逗留,向他拱拱手,将他送出门去。
走出院子,倏尔响起一阵电闪雷鸣,没过片刻便下起雨来……这旱地的雨一年也就那么几次,这次却毫无征兆犹如瓢泼。耳边仿佛炸开了锅,雨声和人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嗡嗡作响。
谢芝眯起眼,遥望那断壁残垣处,被雨水冲刷的废墟上升起一股黑烟,他思绪不自觉跳转到昨日。
晌午之前一切安好,他与师父本要到府内各处搜寻证据,却不想收到了信使出事的暗号。那信使手是他要传给皇上的机密信件,还特地让四个做同样打扮的信使分成四路,为送信之人遮掩以防被人跟踪,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谢芝与应宪马不停蹄赶到信使发出暗号的地点,却还是姗姗来迟,那信使已被人灭口,身上的信件也不见踪影……
这信上的内容无论落到谁手里,都足以给他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