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铮凑过去,食指托起小巧的下巴,启唇咬着单片湿巾的外包装撕开,尾音微挑,带着缱绻笑意,“怎么会有你这种边吐边哭的小可怜啊?”
钟浅夕咬唇瞅着他,眼眶薄红一片,指腹从眼尾开始轻柔的擦拭,然后才是唇角,动作耐性十足。
风压着树枝婆娑,沙沙作响。
少女坐石阶仰头,看陆离铮单膝跪在她面前为她做清理。
湿巾单薄,阻绝不了肌肤的热度。
心跳在一下又一下的轻柔擦拭中剧烈响起着。
“我可以自己走。”钟浅夕收回视线,没精打采的讲,“再说你手都不会酸吗?”
“你可以才怪,跟我还逞什么强呢?”陆离铮按她的发旋评价, “那作为报答,你休息好了可以帮我按个手?”
狼狈成这副模样,似乎也真的没有脸可丢了,钟浅夕的确只能乌龟爬去医务室,权衡利弊后也不矫情了,乖顺的窝回陆离铮怀里。
高中生家都在本地,发生点儿什么事情家长比谁都着急,总能第一时间接走送医。
校医务室平素处理都是女生生理期开止痛药、男生打球手杵了这类小病痛。
床有六张,校医却只有一个人。
今天出意外的不在少数,跟跳高没跳好,托马斯旋转落地腿砸骨折、掷铅球动作不规范且用力过猛将胳膊甩脱臼了的选手比,钟浅夕这种伤情就属于晚送来会儿自己能痊愈的。
校医去陪托马斯和自残选手等救护车了,目前医务室里负责处理事情的是临危受命的心理老师,她刚把清理伤口的工具备全,医用推车推到半截,电话就响了。
在钟浅夕和陆离铮的注视下,心理老师瞳孔扩大,无比震惊地确认情况,“你说什么?有人跨栏给栏带倒了砸到自己了?我马上到。”
她肩膀擎着电话夹在耳朵边听,翻找到葡萄糖和纸杯也放到推车上,神色凝重地看向陆离铮嘱咐说,“这样,你先帮她消个毒,上点儿紫药水什么的,不行百度,我这边暂时是倒不出手照顾了。”
脚步声匆忙,心理老师是跑着离开的。
钟浅夕斜靠在被垫高的枕头上,看着陆离铮忙碌的身影。
他熟稔地冲葡萄糖水,又拿了棉签蘸水,仔细的润过自己的嘴唇,又转身去确认那些瓶瓶罐罐的标签。
“我们砍人的处理伤口水平就都还挺好的。”陆离铮越过酒精,举起碘伏瓶,似笑非笑地问,“我帮你?”
钟浅夕双手捧着纸杯,小口小口的抿着,笃定回,“你来。”
医务室的环境不错,每张床都用了隔板直接隔开来,最前排的小过道供医生和伤员通行,他们在最里的一间,靠着墙和窗,空间不算大,却很敞亮。
陆离铮拉着推车卡在床尾,抬眸就不可避免的望见那双笔直修长的长腿,骨肉匀称,白得反光,皮肉炸开的伤口就更显得触目惊心。
受伤的左腿微弯曲,哪怕他努力垫了下额头,栽倒的冲力依然巨大,血已然凝固成暗色。不知道是凹凸不平的塑胶场地里夹杂了沙砾,还是呕吐时又跪的那一下沾到的,伤患处附着了不少杂尘。
再往上是那张钟浅夕若无其事的脸,陆离铮磨牙,“我先去洗个手,等我。”
钟浅夕没能察觉到他转身时一闪而过的阴翳。
嘴里又被喂了块巧克力,附赠个温柔的摸头杀,陆离铮才开始清理,他坐在床中段,伸手刚好能勾到医用物资的位置,张开五指卡住钟浅夕的左腿小腿。
酥痒传至心间,白嫩的脚趾蜷缩起来。
余光注意到动态,陆离铮蹙眉,沉声问,“很疼?”
消过毒的医用毛刷沾了生理盐水,触碰到伤口,钟浅夕鼻尖泛粉,泪眼汪汪的答,“超痛。”
心被什么东西攥紧,陆离铮叹气,放低了声线哄,“我会尽量轻点儿,乖。”
钟浅夕泪盈于睫,躬身绷紧了脚背,日光透过窗口,慷慨的洒在陆离铮英俊的面颊上,让她看清他额间细密的汗珠。
“痛飞飞。”陆离铮动作熟稔而仔细,连用什么都精挑细想过,估量着没拿双氧水和酒精,尽量把痛感降到了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