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完了裙子选耳饰,最后是鞋子。
寻旎和季舒白不厌其烦地出主意,最后为她敲了件深红丝绒质地的连衣裙,上身紧身吊带,下身大裙摆蓬松到大腿中央,俏皮可爱,内搭黑色衬衣,小心机的在领口处开了水滴状镂空,露出块细腻的雪白肌肤。
妆容画的仔细,刷睫毛时屏住呼吸,烫出最完美的太阳花,唇色叠涂了三层,用纸巾抿掉多余的,防止沾杯掉色。
最后对镜小心翼翼地用卷发棒将发尾夹得蓬松卷翘,钟浅夕转了两圈,挂上白绒球耳垂,又翻出只巨大的蝴蝶结,夹在发顶。
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光腿神器,钟浅夕选择不穿,她光腿套长靴出门,奔向楼下等她的身影。
陆离铮大马金刀地坐在夜里邻居们唠家常的石椅上玩手机,被影子压过来,掀眼皮看向她,视线在长靴和裙摆留出的白皙处顿过,笑着夸,“好看。”
十月下旬,沐城夜间气温十度上下沉浮。
光腿是个挑战,可他纵容女孩子爱美的心,不讲半句扫兴话,只是默默地将车里的空调风口都转向她。
君悦46层景观位,俯瞰黄海和西海湾。
钟浅夕上周就提前订好了,难得撞上秋游放学会早,想要开开心心的过个阴历生日,哪怕得不到任何的祝福也好,也想在这天高兴点儿。
从窗口看出去,海岸线绵延,亚洲最大的城市广场灯火璀璨。
餐布整洁,花瓶有淡雅的玫瑰散着阵阵清香,喜欢的人就坐对面。
八年了,这好像是最最最快乐的一个真正的生日。
两相对望,谁都没先说话,手机屏幕的时间是17点59分,再过一分钟,陆芷萝的视频会打过来,不如等等。
这是很短暂的一分钟,可后来很长时间里,钟浅夕都觉得这分钟像是个噩梦。
陆离铮原本是翘着脚闲散坐的,手机则大大方方的摊在桌面,可视频接通的那一刻,他蹙眉坐正,直接拿了起来。
钟浅夕的心陡然自万尺高空坠落。
陆离铮面色平静,语气寻常,可说出的每个字都犹为刺耳。
他讲,“生日快乐,闻越蕴。”
这个刹那钟浅夕闪过许多念头,最渴望的还是自己失聪失明,她再也听不见后来陆离铮对陆芷萝聊了什么。
兄妹俩其实聊得很少,没再提到别人的名字。
人置身于冰天雪地里时,血液凝滞,唇齿都在打颤,钟浅夕艰难地捱到陆离铮切断视频。
她听见骨骼涩然反映出自己带着鼻音的提问。
钟浅夕在问,“闻越蕴是谁?”
陆离铮面沉如水,苦笑了下,然后很坦然直白的承认,“是我青梅竹马。”
“然后?”钟浅夕盯着他追问。
陆离铮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女孩子,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水色盈润,泫然欲泣。
他喉结剧烈滚动,摩挲到颈间那块玉牌,到底诚挚地回应,“我曾经非常非常喜欢她,想过同她共度一生。”
泪盈于睫,钟浅夕做最后的挣扎,她哭腔继续问下去,“所以曾经,指到什么时候?”
陆离铮起身捏着纸,想去拭她眼角的泪,钟浅夕慌乱地别开头,他近在咫尺的手触电般的收回,“四年前。”
所以为什么不是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