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砚北醒过来,臂弯里早就空了,衣料上一片凉意。
他下意识皱眉,半撑起身,双手触感异样,掀开被子一看,两边掌心都被上过药缠了纱布,把昨晚割出来的破乱伤口盖得严严实实。
只是可能包扎的人太慌,唯恐把他吵醒,导致纱布形状歪七扭八。
太子爷戾气褪了大半,这场煎熬算是挺过来了,他盯着自己手上的丑东西,挑剔地“啧”了声,眉尾却微微抬起,带出一抹隐匿极深的笑意。
真是,又蠢又傻,手还笨。
给他包成这个德行,换个人试试。
床头桌上放着保温杯,没看错的话里面应该是柠檬蜂蜜水,平常手边只有冰水和咖啡的太子爷嫌弃地压了压唇角,冷冷盯了两眼,还是犹豫着端过来抿了一点。
……也就凑合吧,太甜。
于是又多喝了两口。
秦砚北余光瞥过枕头,底下露出一块卡片的边角,抽出来发现是昨天让人交给云织的银行卡,她原封不动给他塞回来了。
房门轻声一动,云织脱掉了长外衣,穿着里面的米白羊毛裙,显得人纯净明俏,长发别在耳后,有几缕垂下来,错落的乌润间,隐隐露出耳廓上的浅红牙印。
秦砚北视线定住,眯了眯眼。
云织给他拿了早餐进来,见他指间捏着银行卡,正好说:“秦先生,你不用给我卡,我也不会走,收回去吧。”
秦砚北眼睫动了动,刻意回避昨晚自己的恶行,若无其事打量她:“不要钱?”
她一个在校的学生,家境普通,没有背景人脉,秦震那老狐狸最抠门,哪怕替他办事,他也不可能给她多少,青大美院那地方又烧钱,她为了留下来,对卡里的金额就完全没兴趣?
钱也没他重要?
云织弯了弯眼睛,说:“不要,我自己够用,只要你别再撵我走就行。”
看吧,果然,都是为了他。
秦砚北指尖点着卡片,惯常结冰的眼底不知不觉融解,慢声跟她说:“这里面的五百万——”
云织也恰好出声,轻轻绵绵,是南方女孩清甜的语调,摸着良心保证不是刻意打断他,纯粹的不希望恩人这么病重还为她费心:“我的画行情还可以,努力攒了两年,现在也有几百万——”
秦砚北后面的话猛然停住,受到侮辱般凛冽凝视她,包着纱布的手只露出修长指节,不受障碍地把那张卡片夹起来,逼问她:“所以,你这是嫌我给的少了?!”
还不如直说。
她到底给他标了什么价码。
只要出的钱够多,就能买她放弃他了?!
云织尽力跟上太子爷的思路,手举到耳边保证:“给我两个亿,我都不会放弃报恩。”
秦砚北睨着她冷笑。
什么意思,给三个亿就可以了?在她眼里,他这么不值钱?!
云织本身也搞不太懂恩人喜怒无常的性格,索性不去深究,拿出对待画廊里傲娇大猫的办法,什么道理都不讲,就是撸毛哄。
等早餐吃完,看秦砚北的精神状态比昨天正常很多,云织略放下心,知道他还有公事忙,自己就也先回学校。
路上她给方简打了个电话,委婉地问:“方医生,秦总除了腿伤以外,还有哪里需要特殊照顾吗?”
方简没说话。
云织不算意外,她对秦砚北而言只是个认识不久的外人,像太子爷这样的身份,病情应该算高级别的商业机密了,如果他昨晚发作的情况曝光,能想象到会引起多大波澜。
方简如果是可靠的人,不会轻易透露给他,而同时,她也不能完全信任方简,万一他是秦砚北的对立面的人,她要是乱说,岂不是给恩人惹麻烦。
云织没有强行追问,道了谢就挂掉电话,有些失神地盯着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