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是在欺负她。
明明他只是想多得到她的关注,想被担心被紧张,想多抓住一些被她在乎的证明,不是非要拉她进浴室,更不是心存着那种目的想让她真的做什么。
但到这一刻,意外纠缠着剑拔弩张,就算很清楚她拒绝是应该的,但那些可能的“讨厌”,还是把他心底隐藏着的……需要她感情来填满的空洞,往里挖得更深。
他知道自己状态不对,敏感偏激,然而她流露出拒绝,他就被打入深涧,觉得她的爱意离他更远。
从医院回来之前,以为有喜欢就足够了。
但实际上,他还是贪得无厌。
秦砚北缓缓松开抱着云织的手,掌心盖在她眼睛上。
云织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就眼前一黑。
他安慰地亲亲她嘴角,低声说:“没事了,不欺负你,出去换衣服,别感冒,我洗好就出来。”
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
别讨厌我。
云织被轻推着肩膀,走出淋浴区,直到她彻底离开花洒的范围,秦砚北才松开手,往后退,把自己隐藏在升腾的雾气里。
她往前迈了几步,身后水声变大,好像热气也渐渐消失,浴室里温度在悄无声息转冷。
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云织忽然心口扭紧。
她不讨厌啊。
只是一点羞赧,难为情,刚确定关系的忐忑不安,和跟他一样的患得患失。
最艰难的阶段,她都无条件扑向他,怎么等到真正面对面,反而连看和触摸都不敢了,变得这么瞻前顾后。
两个人像刚揭开面纱,真正面对彼此的恋人,都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
云织背对秦砚北,停在原地没走,口干舌燥地轻轻咽着,她低头看看自己裹身揉皱的睡裙,咬了咬牙。
这段感情里,秦砚北已经受过多少酸苦和否定,他的心意炙灼地捧出来,最后被浇满冰水,疼的次数还不够多吗,如果连她都无视,他就真的孑然一身。
这世上,她跟他本来就相依为命。
云织鼓足勇气,果断转回身,忍着心脏要撞开肋骨的酸麻,睁开眼透过玻璃看他,水已经转冷,他侧身站立,肩宽腿长,比例逆天。
云织攥拳,这换谁谁不迷糊,她也只不过是个凡心大动的普通成年女人而已好吧。
她屏息往回走,鞋底踏上水,发出轻响,秦砚北顿住,蓦的回头,眼睛像引人陷溺的深潭。
云织踢掉拖鞋,赤着脚走到他面前,踮起来仰着头吻他抿住的唇,他停滞几秒,突然狂风骤雨压下来,单手搂住她,去调花洒的温度,怕她受冻。
她双手环着他背,慢慢试探地向下,经过紧绷的人鱼线,第一次没有阻隔的触碰上他。
云织手指一抖,颤了颤,还是义无反顾,只是她尽了努力,指尖也还是不能完全合拢起来。
她眼里积出控诉的水光。
圈里最负盛名的年轻油画家的手,指骨纤细,肤色釉白,与她此刻正在掌控着的,反差极其强烈,分不清到底是谁躁动不堪,彼此的皮肤都泛起潮涌的红。
多看一眼,这幅画面就轻易碾碎冷静,逼人发疯。
云织偏开头大口呼吸,有如被搁浅上岸,秦砚北低沉急重的吐息近在耳畔。
“s老师,拜托你,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