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问:“快说,从实招来,爽不爽,舒服吗?”
云织整个人滚进被子里,隔了半天,唐遥快急死,她才勉勉强强地回了一个字:“嗯。”
唐遥处在发疯边缘,语音里几乎尖叫:“我心脏不好了,这种突然嗑c的感觉谁能懂!不过你怎么好像心情不好?”
云织盯着昏黄的灯:“他跟我求婚了,我没有答应,他就没多说,也没做下去。”
唐遥想了想回:“没想到太子能这么克制,这是爱惨了吧,织织,我能理解你现在不答应的原因,不过旁观者清,我是觉得,他其实也把自己放得很卑微。”
“他怎么能卑微,”云织说,“他就应该挂在天上。”
无论是从前遍体鳞伤的少年,还是如今身居高位的秦氏太子爷,他都是当空明月,始终不变地俯首照着她。
唐遥笑,回想在随良亲眼所见的那段日子:“他当然在天上,但是他也在你脚边,织织,你不要把自己放低,不然他只会比你更低,要埋进土里了。”
秦砚北开了一夜的会,到天亮才结束,他起身回到卧室,云织卷着被子趴在床角睡着,眉心拧着,他把人抱起来,护在怀里,反复吻她皱起来的浅浅沟壑,等她不自觉舒展开,他才低下头,埋进她温热的颈窝。
她接受不了婚姻,只想恋爱。
再往下呢,等她恋爱腻了,没新鲜感了,是不是就会扔下他。
对于一个精神病人,她肯喜欢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对他的奖赏了。
是他贪得无厌。
如果他能好转,病情长期稳定下来,没有那么多麻烦,她也许会把喜欢延长,也许会某一天心软,愿意嫁给他。
逐渐亮起的天光里,秦砚北最后吻了吻云织绵软的嘴唇,把那枚没有送出去的戒指攥住,起身离开卧室,给方简打了个电话:“ct要做几次,多长时间,在哪。”
方简敏感地听出话音不对:“什么意思?砚北,你要干嘛?”
秦砚北手臂搭在栏杆上,袖口随着动作向上提,隐约露出小臂内侧和手掌处新鲜的划伤,有些地方还在渗血,他平静说:“尽快把治疗计划定下来,我状况不太好。”
方简头皮一炸,他跟秦砚北认识这么久,太子爷病重也不是短时间了,不管发作多严重,他从来没说过一次自己哪里不舒服,这是头一回。
“你到底怎么了!我说过,ct是电休克治疗,对身体有损伤!你没做过不知道多痛苦!不到万不得已——”
秦砚北语气很淡:“有自杀倾向,算万不得已吗。”
方简一窒,这种话,几年来秦砚北根本不会说出口,他以前有过,不止一次,不然也不会那么危险,但被他自己承认的,就无比让人心慌。
方简听得冒汗,心想肯定是昨晚出事了,跟秦江川八成也脱不开干系,他边打电话边收拾东西出门:“你冷静点,别吓唬我,云织呢?她没跟你在一起?”
秦砚北眼睑垂低,睫毛盖住瞳仁。
昨晚他确实很不好。
焦躁压下去后,是陷进黑洞的死寂。
不需要别的,一个“织织不想要他”的念头,就足够把他往死线上拖拽。
他浑身都是冷水,想回到床上抱住她,强行把戒指戴在她手上,占有侵吞,让她从里到外属于自己,他怕吓到她,就只能用疼痛压制,多流点血,就不会伤到她了。
那些喜欢,他小心翼翼捧着,分毫都不能失去。
妄想症不受控制地发作,除了当初误以为织织爱他,他所有想象都是悲观的,被她放弃,被她害怕病重遗传,被丢进黑暗里的绝望,都在不断噬咬,告诉他应该主动让自己消失,别让她为难。
他划伤自己,用工作麻痹精神,仍然在往下坠,最后是看到织织在门外不声不响陪他,才喘过一口气,不敢出去碰她,不敢让她看见他当时的脸色。
害怕她直观的认识到。
她男朋友,是一个危险的精神病患者。
秦砚北盯着自己手指上一次都没摘过的订婚戒指,冷静跟方简说:“不用找我老婆,也别告诉她,我想让她嫁给一个不那么异常的人,等治疗回来,我自己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