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婷那边听起来倒还挺安静的,就显得她的声音格外的刺耳:“你妈的电话你也不接了?”
师乐:“这不是接了吗?”
翁婷说:“我问你,你和许家那姑娘一起,打了什么算盘!存心要气死你妈是不是!那是你弟弟!”
师乐没说话。
翁婷又道:“你爷爷过寿,你故意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声不吭,你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妈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妈是人家后妈,自己带来的女儿跟家里不合是不是!”
“师乐,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翁婷那边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打得师乐头疼,声音绕着她的太阳穴打转,“我辛辛苦苦维持这个家的关系,你看看你,联合外人来整你妈!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她这次看起来是真的很气:“又是不说话,每次打电话都是不说话,哑了吗!”
师乐微微吸了口气:“感冒,嗓子疼,不想说。”
“别跟我来这套。”翁婷说,“今天是你周叔叔不计较,周覃不计较,你赶紧,等会儿给他们道个歉。”
师乐靠在医院外的围墙上,沉默着。
翁婷似乎出了一口气了,在大吼大叫中把她的愤怒发泄完了,她语气平静了些:“乐乐,妈妈很辛苦,你应该懂妈妈的苦心,不要让妈妈难做。”
师乐缓缓闭眼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道歉。”翁婷顿了顿,又说,“让你那朋友来道歉,就说你不知情。”
“我知情。”师乐笑了声,“他的礼服,是我让许婧弄坏的,怎么就不知情了。”
翁婷:“你跟我装傻呢?”
师乐睁开眼睛,看着夜色,道:“我不喜欢那里,周家也不是我的家,他也不是我弟弟,更没有什么爷爷。”
她道:“我姓师。”
“师乐!”
“你骂我也好,恨我也好,这个歉我也不会道。”师乐接着说,“你问问他,他敢恨我吗?”
“这个家,从来也没承认过我,你难道不知道吗?”师乐问,“所以何必要把我硬塞进去呢?”
“你如果开心,就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我也不烦你们,这是我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什么叫一家三口?”翁婷气道,“你不把我当你妈?”
“这么些天,你似乎也没问过我好不好。”师乐短促的啊了一声,“不是,这些年你都没问过。”
不管那边还要说什么,师乐便没了心思再说话:“挂了。”
挂完电话,师乐垂着头,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笑来。
隔了半晌,她才直起身,抹了把眼尾准备回去。
一转身,便看到了自己身边的的窗户。
她愣了愣,觉得有点眼熟,下意识抬起眼睛,便看到那熟悉的“吸烟有害健康”的牌子下,站了个少年。
隔了没几天,同一个地方,换个位置,戚宴站在窗里,她站在窗外,两人对视着。
她记得戚宴昨天说今天要回余坪,怎么这会儿还在这儿。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
师乐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或者听到了多少,她无声看着他。
窗里的少年背着光,对着她的目光,他低着头,温润地笑着:“姐姐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