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密密的光透过百叶窗盈满室内,温度和煦,也将他的侧脸轮廓照耀得柔和。
裴骁南单手抄兜,听到脚步声才转过身来:“陆局。”
“你明天去队里报到的消息我已经说了。”
裴骁南剑眉微挑,像是早有预料:“他们不觉得我是空降?”
陆良淮确实不放心,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
“骁南,我也实话实说。这些可都是大队里的刺头兵,不好对付,为队长这职位争大半年了,知道这消息,多多少少闷了点儿不愉快。不过你任职之后,大伙儿就都是同事了,队伍里边讲究的就是一条心,人心不齐,军心涣散,那任务就肯定做不好,我到时候也没法儿交差。”
“所以尽量磨合吧,原处让你调回来江城,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庆幸。这缉毒队伍有你在,我也放心。”
陆良淮言之切切,手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得,陆局,您的指令我肯定不敢不从啊。”
裴骁南捻灭了烟,唇边噙着一抹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就是您话说得跟爸爸给要上幼儿园的小孩儿一样,叮嘱得事无巨细。”
陆良淮被他这话逗乐:“你这小子,怎么还想免费捡个爹啊?”
“也不是不行,您比我爸好相处多了。”他喉头滚过一声笑,一股子野劲儿。
陆良淮正了正神色:“你爸可派人托话来了,让你今晚回去一趟。”
他一顿:“怎么都找到您这儿来了?”
“从你上次受重伤昏迷不醒后,裴首长就很关注你的伤势,你抽空回个家,别让他们总悬着心。”
陆良淮说得相当语重心长,他默默听着,倒也没出口反驳什么。
眼见着天黑了,裴骁南干脆留下来陪陆良淮吃了个饭。
酒足饭饱,陆良淮想起来什么,放下筷子说:“对了骁南,上级安排,我今天还接受了一个记者的采访,如果之后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事儿,我就派你跟她对接了。”
“记者?”裴骁南重复了一遍。
陆良淮看他愣神,问道:“怎么了?”
他右臂弓起,搭在桌面上:“没,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他只知道时晚寻是临城日报社的,多余的工作信息一概不清楚。
回国后,原鸿守口如瓶,只告诉他,时记者被安全地接机送回去了。
如今最先回想起来的还是两人临别前的场景。
小姑娘的眼神像是泡了水的月光,明晃晃的,却灼在他心头。
夜里十点多,裴骁南坐在林维泽车里,夜风吹佛,勾勒着他衬衫下的薄肌,瞧着冷淡又清冽。
林维泽打着方向盘,睨过去一眼;“回哪儿啊?”
“房子还没找好,先住酒店。”
林维泽吐槽了句:“裴大少爷,让你回个家怎么比登天还难,你是当代大禹,要表演三过家门而不入吗?”
说起来还真是,这些天他经过军区的次数,早就能回去几趟了。
不过裴骁南离经叛道惯了,从小时候就跟他爸不对付。
裴启让他往东,他就往西,裴启让他去军校念书,他就去警校,还选了个警察里最危险的工种。
裴启拗不过他,也干脆懒得管,父子两关系也就一直这么僵着。
“回吧。”他吭声,懒懒散散靠在座椅上。